第53章Qs53
◎我抱的是你老婆?你这么激动。◎
“小1医生——”
屠杳于忽蓝忽紫的灯光扫射中深呼吸两次,反手拉过隔壁桌的一把椅子,尽力保持冷静的坐下,刻意忽视正对面浮皮潦草的靳砚北。
自顾自用一次性叉子先叉了块粉心菠萝降火。
“——能麻烦你给我讲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吗?非常感谢。”
甜而不酸的粉心菠萝在口腔中爆开不含一丝涩意的清爽香气,手边水晶烟灰缸内的残灰余烬被充分燃烧。
火舌堙灭,温调冷冽,空气沾染腥呛。
靳砚北撂了她一眼。
没再多说一个字。
松松垮垮的咬着烟蒂窝在沙发内,东风吹马耳的玩弄手机。
小1医生微斜上半身。
觑了眼另一侧脸色难看的陈天青。
陈天青手中捏着一打被捆好的美金,哗啦呼啦的撚着玩儿。
印满字母l与v的花衬衫领口大开,不加掩饰的露出脖颈内悬挂的价值八位数的满绿玻璃种翡翠无事牌,右侧腮帮子十分不爽的鼓起,朝施骋翻了个白眼儿,语气仍然很冲的为她解释道,“他他妈的他嘴欠,到处跟别人说我妹不是我妈生的,是我在澳洲玩出来的私生子。”
“杳姐,你说,”
“就冲他这句b话,我该不该弄他?”
屠杳倏然忆起半下午曾在摄影棚内顺耳听到的八卦。
先前以为他们讨论的是圈儿内哪个她听过名字却没见过面的富二代,没怎么往心里记。
却没料到。
八卦的主人公会是陈天青。
这就有点儿容易两头得罪人了。
“该,太该了,”
她单手托下巴颏儿,又拣了块黄心西瓜喂进口中,内里声色不动的琢磨该怎样不着痕迹的打哈哈,把这件事情快速打过去,“你想要他怎么给你道歉?你说,只要你说,我铁定让他全程配合,包准道歉道到你满意。”
“你看这样,可以吗?”
陈天青撚动美钞的大拇指顿了顿。
意味不明的侧头看向窝在沙发内玩手机的靳砚北。
见他隐匿在暗蓝色的灯光中没有任何反应,又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望向正摇晃杯中用fiji矿泉水冻制成冰球的小1医生,令佩戴在中指的那颗两克拉绿钻长久的停留在她的眼眶中。
小1医生唇角挂笑,小幅度颔首。
他便立刻了然。
收起先前那副凶巴巴的面相,和善却笑不达眼底的道:
“既然杳姐都开口了,那这个面子,我也不是不能给。”
“只是……”
“……只是?”
西瓜切块停在唇边。
她挑了挑单侧的野生眉,等待他的后话。
“只是,”他似有若无的哂笑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光这一件事儿这么简单,”
一过整点,酒吧与夜店的分界线才好似变得明显。
无论是高密度的灯光还是高频度的音乐,都比先前燥热了不止一个度。
清晰鼓点敲打在耳畔,人头攒动于快要挤不开的内场,有人借着蹦迪的名头故意靠近有意思的一夜·情对象占便宜,有人挥金如土的叫了18瓶黑桃A,在五彩灯牌与众人瞩目间亲密拥搂旁侧的女孩儿,咬耳朵低声商量着什么。
陡然清醒的施骋在一旁轻声叫喊她的名字。
陈天青睫毛下冒出难以糊弄的精气神儿,闲散怠惰的将手中那沓美钞扔回银边手提箱,吓得毫无防备的施骋下意识的抖了两抖,不再敢吭气。
他觉得好笑的骂了句“怂货”,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好似从头到脚都在无声反问她“你说你这么带劲儿一姑娘,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怂b当对象啊?咋的?全天下的男的难不成都死光了?还是他救过你的命啊?”,只是没有明晃晃的讲出来罢了:“我这边儿的用面子还好过过。”
“但是北哥那边儿的,啧,就估摸着不太行咯。”
屠杳头疼的扶额:
“他那边——”
“——都说听医生的话准没错,”小1医生趁靳砚北还没擡眼之前,及时截住了她的话茬儿,字里行间皆暗含警告的提醒道,“那现在,小1医生就依据真实情况给你一个最佳的建议:今天这事儿,你可以旁观,但是别掺和。”
话音落。
靳砚北将手机摁灭屏幕。
一边儿单手捏着手机转圈,一边儿于帽檐的遮挡下若有所思的盯向她。
她手指撑在前额。
敛下眼睫暗自叹气发愁。
她其实一早就知道的,知道靳砚北远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好糊弄。
从高中跟他吃第三顿饭那会儿开始。
那次,她异常嘴馋,在等店家煮馄饨的空档时间内也闲不住嘴,顺腿拐进隔壁那家新开的坚果店,称了一斤盐焗腰果吃。
拿到袋子的一瞬间,她便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吃。
不料。
被靳砚北一言不发的截了过去。
他拎都没好好拎几下,便将还没拆封的透明袋子重新放回柜台上,好声好气的询问男老板,“请问您的称是不是用的年头有些久了?感觉不太准。这里面最多八两半,肯定没有一斤。”
男老板一听他那话,火气就上来了。
一把抄起袋子暴力的扔到称上,指着称面的数字凶神恶煞的冲他,“小小年纪的学习不好也就算了,连个数字都看不明白?513,看清了吗?一斤500,我还多给你们了呢。”
“要是吃不起就别吃,也不知道在女生面前装什么大款呢。”
其实她对东西的重量没概念,也无所谓。
但在听完男老板的那番话后,莫名其妙就从脚底窜起一股无名气,想要出言怼他。
却被靳砚北不动声色的拦住。
笑不达眼底看了老板一眼,拎着那袋腰果带她回到了馄饨摊。
“拜托,哥们儿,他骂你骂那么难听欸,你都不生气的吗?”她边嚼腰果边义愤填膺的念叨着,“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晚我高低得骂死他。”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好像是边翻通讯录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骂人多费嗓子,还没什么效果。要么不收拾人,要么就一次让他们永远铭记住那次的痛苦,再也不敢犯。”
她那时还不理解他的意思。
直到半个小时后,她看到两辆市场监管局的巡查车开来,直奔那家坚果店。
不仅查出老板打鬼称,还发现原材料不新鲜。
当下开罚单罚了店家一万零四十六块就算了,还没完,又勒令停业整改一个月。
老板肉眼可见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个劲儿低三下四的与监管局的人求情,说这里是学区,周边商铺的租金贵到离谱,如果真要停业整改一个月,那他这一整年都要入不敷出了。
说着说着,就要跪下。
可惜。
监管局的那帮人充耳不闻。
领头的那位小领导更是听都懒得听他多废一句话,优哉游哉的拿着那刚问店家罚来的零散的四十六块钱过来找脚上穿五位数鞋、手上戴六位数表的靳砚北。
顺道坐下与他们一起喝了碗八块的大馅儿馄饨。
时间隔得有点久远,她无法准确想起那天晚上两个大老爷们儿之间究竟聊了些什么。
只记得那个小领导半调侃半认真的跟她说了两句:
“姑娘,你别看他一天天吊儿郎当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聪明精明全都藏在骨子里,一般不显山露水。他愿意让步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就算你说红的是绿的,他也能顺着你的心意夸一万句绿色真好看;他不愿意让步的时候,就像今晚这样,能有一百种让人跪着哭的法子。”
“所以啊,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罢,记住,千万别去跟他硬碰硬,否则只有你吃瘪的份儿。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只要是关于他的,什么都别做,先去跟他撒个娇,说个软话,等把他哄开心了,事情就怎么都好过了。”
如果给了其他人,大概率都会听从小领导的话。
可是。
她是屠杳。
是敢骑在他背上让他驮着她做俯卧撑的屠杳,是敢站在学校红榜前拽着他领子咬他舌头的屠杳,是敢坐在他衣柜里将他柜中陈列的表和包明目张胆占为己有的屠杳,是敢拿口红在他昂贵的迈凯伦车头写下“王八蛋靳砚北”的屠杳。
是敢......
“怎么办?小1医生,我也不想掺和,”是敢直勾勾的回视靳砚北,大言不惭的吐出气人话语的屠杳,“可是,他是我男朋友欸。”
果不其然。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令靳砚北手中的手机停止旋转。
陈天青的面色变了三变,小1医生“啧啧啧”的冲她比大拇指。
“打扰一下,”酒保不合时宜的端着一份小食拼盘走来,尽量压低存在感的将桌面上搁置的酒瓶拢到一旁,将那份还在冒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小食拼盘放到最中间,“这是本桌刚才下单的小食拼盘,请各位慢用。”
陈天青和小1医生同时偏头看靳砚北。
施骋望向屠杳。
屠杳轻耸肩头,无言回复道“你看像是我点的吗?我连手机都没往出拿”,靳砚北浑不在意的吊着犀利矍铄的目光,擡手,无名指和小指回曲,以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朝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酒保勾了勾。
酒保立马俯身,贴近他。
“深水炸弹有么?”
“有的,靳少爷。如果您要玩游戏的话,我可以为您现场调配。”
“行,拿九个空杯子过来吧,”靳砚北勾回的食指与中指顺势向外挑,示意两个男人将彻底清醒了的施骋摁到椅子上,兴致不算高的问他,“双骰俄罗斯转盘会玩吗?”
施骋抹了把脸,迅速点头。
“听好规则,我只讲一遍,”
陈天青扔给施骋一个只有两个骰子的骰子筒,施骋手忙脚乱的接过,坐直身体听靳砚北讲话,“我一个人一队,你们六个一队,只要你们其中有一个是清醒的而我醉倒了,这件事就算翻篇儿,ok?”
屠杳怀抱狐疑的瞅他。
施骋先是愣了愣,像是根本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随后忙不叠的应下。
酒保在桌子中央依次摆放好九个盛满基酒的黄色酒杯。
游戏开始。
第一轮的运气都很好,数字全不相同。
没人喝。
第二轮,靳砚北率先占据仅剩的三分之一空杯,小1医生紧随其后,占据剩下的二分之一,轮到施骋摇骰子。
施骋手中颤抖着摇骰子,目光投向屠杳。
屠杳见缝插针的捏了块蜜汁烤翅吃,微擡下颚,示意他开数。
天神不眷。
他摇的正好是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