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Qs52(双更合一)
◎靳砚北!你要干嘛?!◎
下午场的拍摄进度异常快。
时针才堪堪划过五,最后一套的一多半俨然拍完。
摄影棚内,摄影师激情昂扬的指挥姜亦更改动作,屠杳心不在焉的半倚在一旁疑惑靳砚北怎么还没发现她删了他的好友;
摄影棚外,伴随着数辆重机车与跑车的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七七八八个走朋克摇滚风的黑皮衣男生跟在一个脸颊上架大框墨镜、身体被量身定制的修身旗袍勾勒出极致曲线的女生后面进来。
“哟呵,”鼓手不着正调的双手抄兜朝屠杳吹口哨:
“杳美腿下,不是,杳美女,下午好啊。”
施骋反手给了他一胸膛一下,不善的眯了眯眼。
“……是,欸哟,你们是真傻啊。”落拓不羁的跟在他们身后的贝斯手一脸“咋都像村里出来的,这么没见过世面呢”的眯眼“啧”了一下,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指点他们,“他没比咱小几岁,反正今年不是25就是26,他妈就算生他生的再早,现在怎么也已经47、8,快50岁了吧?”
“我忘记以前听谁说过一嘴,说是年龄超过30的就算高龄产妇了,他他妈是有多想不开,放着荣华富贵的后半生不过,非要50了去生个二胎?不用脑子想想的啊都?”
一帮人完全将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轻松而随性,仿若每个人都长了七八百张嘴,有永远聊不完的美女豪车、日常八卦,期间还断断续续的与她打招呼。
风风火火的迅速占领了休息区的所有位子。
“说的确实有道理,”
挨了施骋一下的鼓手曲手摸胸,一脸讪讪然地接话:“你们想啊,我说句不好听的,他虽然爱赌,但是也还没到那种能把整个家底儿都赔进去的地步吧?那他家老爷子就完全没必要放着功成身退的退休生活不要,非要逼自己再含辛茹苦练个不一定能成的小号吧?”
鼓手看起来还是不太理解。
“那那孩子是哪儿来的啊?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这不妨碍他毫不走心的靠在椅背上挠了挠头发,大张其口的揶揄道,“呵,你总不能说是他在国外生的私生子吧?”
贝斯手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在半空打了个响指:
“bgo!答对了!”
鼓手不由自主的挺直背脊喊“我靠”,电吉他手瞠目结舌的静音,鞠喻捷不急不慢的用中指将墨镜按下至鼻尖处,下巴微压,双目不善的自上方挑白了他们一眼。
又款款将墨镜推回去,于墨镜的遮掩后翻了个白眼。
“那给他生这孩子的女的不直接母凭子贵了?”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
贝斯手将脚踝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处,臂膀搭揽在椅背,微旋上半身给他们讲,“但是他这个情况吧,怎么说,还有点儿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键盘手捧哏道。
鞠喻捷不想听他们聊这些肮脏事儿。
将手机音量调至最高,用AirPods内传出的歌声覆盖他们的交谈声。
她的拇指交替在屏幕中点摁着。
“你们知道国外那些不缺钱又玩得开的留学生们除了会参加ipart以外,还有一种更为私密的多人社交游戏吗?”贝斯手的脑袋逐渐靠近他们,声音放的愈来愈小,最后转变为气音:
“那种游戏,叫做,深水炸弹。”
“深水炸弹,顾名思义,是往同一片海里投无数颗不同的炸弹,在炸弹未爆之前没有人能提前知道会是谁的,就只能静静等待那颗炸弹——”他趁他们听的异常入迷之时,伴随着双手炸开的手势陡然提高音量“嘣”了一声,吓得他们抖了两抖,“——的爆炸,”
“然后,是谁的,谁就买单,懂了吗?”
“卧槽,”鼓手满脸震惊,“难不成那个孩子就是——”
“——闭嘴!安静点儿!”
屠杳的耳畔被他们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充斥,神经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不耐烦的将手机屏幕摁进怀中,看都没看眼巴巴望着她的施骋一眼。
蹙眉扭头,倍感烦躁的吼了他们一句,“不然我先把你们炸死!”
摄影棚内火热的气氛瞬间冷却。
藏抱在怀中的手机震动两下,亮起屏幕:
【以大橘为重:晚上想办法叫姜亦去Yk。】
【以大橘为重:我有点事情要问她。】
与此同时。
斜前方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摄影师终于直了直弯曲良久的腰椎,绷紧仍旧僵硬的颈椎垂首翻看着相机成片。
越看越满意,眼角的鱼尾纹漾出弧度道:
“Ok,超级perfect!收工了!”
等候于场边的工作人员们狠狠吁了一口气,又再次提起。
开始心细手快的收拾布景。
姜亦透过她的右肩瞥了一眼她身后。
没说什么。
提着红裙子大步返回化妆间。
屠杳摁灭手机,略侧上半身瞟了瞟身后的鞠喻捷,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微扬下巴颏儿朝姜亦所走的方向挑了挑。
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提步跟进化妆间。
“欸,小贱人,”她环臂靠坐在化妆台旁,俯视裙红眸媚的姜亦,“晚上一起去酒吧玩儿呗?”
姜亦侧着脸摘左摇右晃的玫瑰耳环。
言有尽而意无穷的上下扫她一眼,回绝道:“不去。”
“不来不结钱,”
她言简意赅的威胁道,“你看着办。”
“……”
“……”
被五彩霓虹笼罩于夜色之中的Yk-r向来不缺门口的豪车、场内的二代,以及,黑灯瞎火的卡座里容纳的各式各样披着和平与放纵外皮、内里却心怀鬼胎的人。
楼下,高达八位数的灯光设备刺激虹膜,铺天盖地的激昂乐曲麻痹耳蜗,令身着清凉的女孩子与潮牌傍身的男孩子共同沉醉于干冰喷雾与漫天红纸的恣意纵欢之中;
楼上,格调简易却不失奢华的微清吧被鞠喻捷包了半场,一帮脱掉皮夹克只剩黑短袖的男生们将鞠喻捷和姜亦层层包裹于其中。
“姜亦,蛊惑骰我玩腻了,我们玩速问速答怎么样?”
鞠喻捷意思了意思的跟鼓手玩了十几把蛊惑骰,将他灌到云尔雾尔的,才不疾不徐的切入主题,“一人五个问题,不回答的干半瓶伏特加。”
来自四面八方的射灯忽而黄,忽而紫,大荧幕上由内而外扩散的箭头指引即将到来的高·潮。
一束白灯猝不及防的打来。
短暂照亮站在一楼大厅DJ台上被水枪喷湿白衬衫的男模。
他动作狂野的一把扯掉衣衫,令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小麦色性感身体蓦然冲入众人眼眶。
屠杳怀揣着挑衅的心思。
隔着透明玻璃毫不遮掩的冲楼下□□起舞的男模吹了口流氓哨。
右肩侧紧挨她而坐的施骋果然黑了脸。
伸直胳膊想要把她的头板正回来,让她看他。
她心里还存着上午吵架没消的气。
故意不如他意。
在周围炸金花炸的正起兴的男人帮中倏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迈步走向卫生间。
被昏橘暗昧填充的眼角余光内,是姜亦一手搭靠在沙发上,一手晃着玻璃杯。
红唇张合,冷淡而无起伏的拒绝道:
“不玩。”
*
绕开冷冷清清的座位区,走过宽敞而寂迷的通道,在酒保不解却也不敢多言的目光中从他身后金碧辉煌的酒柜上随手捞下一瓶还未拆封的伏特加。
手腕一拧,瓶盖掉落。
她虚握着纤长瓶颈对嘴猛灌了两口。
曲成锐角的白嫩手肘要掉不掉的搁在不反光的实木吧台边缘,一腿弯曲以脚尖点地的松垮搭在另一条腿前,不怎么聚焦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足矣清晰勾勒出她身形的玻璃墙,盯着锁骨线条中央那几条叠带十字架项链出了神。
不算清明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回想起那通。
今天下午在摄影棚中盯场时曾接到的来自何洛洛的视频通话。
何洛洛还是和往常一样,温眉软眼,乐观活泼,坐在办公室内透过手机屏幕一直叨叨不停的追问她,试图与她有一说一的敲定好准确的交稿时间。
但是。
有些许不同的是。
在何洛洛心细眼尖的瞄到她身后那只清早刚从靳砚北衣帽间内顺手占为己有的、随手摆放至座椅上的黑色雾面鳄鱼皮迷你凯莉二代包包时,以一种令她略觉怪异的言语问道:
“杳姐,你好厉害啊,我记得我朋友说H家的包都是需要提前配货才能订得到的欸,更别说你身后那只了,好像是必须在H家年消费几百万以上才能订得到的稀有皮吧?”
“你是不是写书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呀?”
“……嗯,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写不出来或者怎么样也不会因此影响到正常生活的那种?”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随口打了一句哈哈就过去了。
应该也没什么吧。
晃了晃思绪乱七八糟的脑袋,微微眯了眯迷朦的狐貍眼,曲折手臂以手腕擦拭唇角,慵懒随性的拎着透明玻璃长瓶重新提步走向卫生间。
红裙火热,黑丝扎眼,九厘米的恨天高融化于高档羊绒地毯的缝隙。
屠杳凌乱却有序的茶色蝎子辫叛逆的翘在脑后,仅比瓶颈粗两圈的细白手腕上空无一物,凸起的骨骼与明显的线条也因此显得更为脆弱易碎。
还没能踏进卫生间。
便先被迎面而来的熟面男人挡住去路。
“哟,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脱去白大褂,因偏休闲风的扎染短袖衫衬托的单眼皮更为浪荡轻佻的男人轻甩指尖沾染的透明水渍,不偏不倚的停堵在她正对面,“嘴巴比牙硬的小朋友。”
不提醒还好。
这一提醒,她又感觉自己的上牙龈开始隐隐作痛。
不自禁的伸舌尖舔了舔右上方的牙龈,试图以唾液短暂麻痹还不太明显的痛觉,她稍向后倾身,撩起眼皮儿四六不着的调侃道,“不都说医生不能喝酒,容易拿不稳手术刀吗?”
“小1医生这是打算明天去嚯嚯谁呢?”
“让你失望了,嘿,我明天休班儿,”
被称为小1医生的男人不怒也不躁,慢悠悠的挽好因甩手而滑落些许的袖口,挑唇欠揍的笑了笑道,“如果还想被我嚯嚯牙的话,可以后天过来,我二十四小时随时恭候。”
“不劳您费心,”屠杳哽了一下,硬邦邦的回呛道,“我牙没事儿。”
“是吗?那还挺遗憾的,”
小1医生姿态散漫的耸了耸肩,一副“啊,这样啊,那好遗憾”的失落表情,折身让过她往外走的时候蓦然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
他说:
“之前看你那颗智齿长得挺标准,打算黏好收藏一下的,结果刚放到柜子里没多久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还让我费解了好一阵儿。”
“你说。”
他驻足于她身后,侧身睨她手中反射不远处场景的伏特加长瓶,漫不经心道,“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会闲的没事做,会费尽心思的去我那儿拿那么一颗连主人都不想要的牙呢?”
“……”
她冷不防的回头看他。
心脏在如雷乐曲中几不可闻的咯噔了一下。
*
稍显凝滞的脑海中无限循环着小1医生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语,屠杳洗干净双手,重新用湿淋淋的指尖夹拎起先前搁在通光锃亮的盥洗池台旁的长细酒瓶,眉心稍紧,双目放空,悠悠的往回晃荡。
有束属于楼下的强烈白光透过透明玻璃涌入。
令她有一瞬极为短暂的觉悟时刻。
好似有什么浅显易懂的线索马上就要冲破牢笼,兜头告知她关于方才那个问题的准确答案。
可惜。
被高浓度酒精全方位蒙蔽的神经逐渐结成一团。
令她无法捋顺思路。
甚至还在半道中被某桌旁侧不太显眼的垃圾桶绊了一脚。
向前踉跄两步。
才勉强扶着桌沿站稳。
施骋和鼓手不知道去哪了。
剩下的六个男人自发的围成一圈,继续激情澎湃的炸金花。
“……”
“嘿,小样,这你都敢跟我叫?你爹可是豹子!”
“我草,我就说这b怎么敢一直加码。”
“喝喝喝,快,别废话。”
“发牌发牌。”
屠杳才半稳半不稳的将透明玻璃瓶搁在桌面上,屁股都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听正对面的姜亦气势逼人的问出一句:
“你都跟谁上过床?”
“……”
“……”
鞠喻捷一口无法抒发而出的燥气堵在喉头。
难得吃瘪的主动开了瓶路易十三,晃了晃纤细手腕上油光水滑的羊脂玉叮当镯,在周遭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起哄声中昂头对瓶吹,“……我喝。”
昨天才刚使小计谋骗江欲铭低血糖晕倒。
今天就敢为了他来这儿拎着酒瓶子对瓶吹高度数的洋酒。
屠杳无可奈何的砸了砸嘴,展臂越过她从果盘内叉出块哈密瓜,不动声色的于半空中以叉子挡下她抓着酒瓶的手。
将哈密瓜递予她,顺势夺过她手中的褐色酒瓶。
二话不说的伸展脖颈,咕咚咕咚帮她解决掉剩下的一多半,弯曲指骨节擦了擦红唇,半开玩笑道,“小贱人你够狠啊,这么欺负我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