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扔下匕首后,不再看瘫在地上的靖国公夫人,而是转而对其余几位夫人道:
“诸位姐姐们,咱们不如去赏赏花,留个清静地方给靖国公夫人上路。”
气氛顿时一滞。
靖国公夫人脸上又青又白,牙咬得咯咯作响。
那把匕首朴实无华,就在她眼前。
江宛居高临下地望向伏在地上,下不了台的老妇,心里只有漠然。
不知道哪个男孩子忽然笑了一声,紧绷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程琥看向缩在一角的李牍:“你还不去扶你祖母一把,老夫人也太不当心了,竟平地跌了一跤。”
他这是给靖国公夫人递台阶,也是为江宛解围。
李牍听他这么说,便动了,他欺负起人来极有主意,如今却畏手畏脚,一路左顾右盼,走得磨磨蹭蹭,叫老夫人又在地上坐了许久,才伸手将她搀了起来。
刚站稳,靖国公夫人阴沉地扫了江宛一眼,对扶着她的李牍道:“我们走。”
江宛岂能容她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她那宝贝孙子可还没朝江辞道歉。
她正要上前,袖子却被江辞拉住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江辞低声道。
江宛一怔。
靖国公夫人这次是真的要走,倒不是做戏,只是在跨过门槛时,她忽然桀桀冷笑:“郑国夫人,咱们来日方长。”
“谁要和你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来日方长……”江宛咕哝了一句。
春鸢则捡起了地上的匕首,这是江宛来之前问陈瑞护卫借的,还要还回去。
靖国公夫人一走,在座的三位夫人便齐齐舒了口气,心头都升起了两分庆幸——还好江宛来了,否则还真没人压得住那个泼妇。
可郑国夫人始终姿态从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怎么会叫人觉得她是个不亚于靖国公夫人的泼辣货呢。
汝阳侯夫人挥去脑海中的疑惑,上前拉住了江宛的手:“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夫人怎么说起这话了,您对安哥儿的照顾,我心里都是明白的。”江宛道。
她说着,看向跟着站起来的江宁侯夫人和太尉夫人。
她表姐与她有一层亲戚关系,自然不急着向前,那孙夫人则温柔如水,见她看过来,立刻对她绽放了一个柔柔的笑,十分惹人怜惜。
汝阳侯夫人道:“都是我家仓哥儿不懂事,才累得安哥儿处处为他出头,今日的事,原是我照顾得不周到,叫安哥儿受惊了。”
汝阳侯夫人喊的也是江辞的小名,话中带出十分的亲昵来,嘴上能有十分,心里大约也有七分。
“姐姐这话却不对,智者千虑,还有一失,你若是做到了十全十美,叫我们这些愚笨的可怎么活呀。”江宛与汝阳侯夫人相视一笑。
江宛又道:“还未向孙夫人道谢,多亏了你家羿哥儿出头,才教训了那个出言不逊的李牍。”
江宛说着,便俯身行了个福礼。
孙夫人怎么可能任由她行礼,连忙快步把她扶住,道:“夫人言重了。”
孙夫人又说了两句场面话,江宁侯夫人就拉住了江宛的手。
“表妹,这一遭总是琥哥儿不对,我回去一定教训他。”
江宛看了一眼好似事不关己的程琥:“琥哥儿也是不知道有人说了他表舅,不知者无罪,表姐可不许说琥哥儿不是。”
江宁侯夫人:“可不是,这浑小子若真的让安哥儿磕着碰着了,那我定不能轻饶了他。”
江宛笑着看了程琥一眼,并不接话。
几位夫人又说了些闲话。
江宛到底是累了,大多是听,偶尔附和两句。
没过多久,江宛见时间不早,便提出告辞,江宁侯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道:“妹妹有空常来家里做客,叫我也多个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