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了口气,“是陛下后宫一个失宠的伶人纵的火。说是因为陛下自从迁都洛阳之后便冷落了他,所以心生不满。
“我听说他放完了火,人还没有跑远就被桃花卫发现了,大概是自知死罪难逃了,就纵身跳进了火海,烧得那叫一个干净啊尸骨无存了。”
“这样啊。”冯嫣垂眸。
她昨日有个无由来的感觉好像魏行贞对西南边要着火这件事早已知晓。
“桃花卫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李氏忍不住叹道,“幸好你是前天早上出嫁,要真是把迎亲的时辰定在了昨天傍晚,指不定闹出多大乱子呢。”
冯嫣笑了笑,“娘又何必担心,往昔伶人幽怨之下为博圣眷,偶尔烧一两处楼塔也是有的,到时他们在御前声泪俱下娇泣衷肠陛下最看不得美人受苦,特别吃这一套呢。”
“不一样,”李氏轻声道,“这次明堂的地宫被毁了。”
冯嫣怔了一下,明堂的塔楼是陛下即位那年正式落成的,它的地宫也在那一年被封死,没人知道孙幼微到底在里头放了什么东西,这些年来从未开启过。
“怎会?”
“所以才说出了大乱子,这优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咒印之解,刚好前日树妖袭了明堂的塔身,去向地宫的路就直接曝在外面,结果他悄悄潜进去,解了地宫的咒印,一把火把里面的东西都烧光了。”
冯嫣微微颦眉,“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一个伶人能干出来的。”
“是啊,听说陛下震怒,下令把当时在附近的可疑人等不论身份贵贱全都抓起来了,大理寺正在火急火燎地审办查案。”
“那伶人叫什么,娘知道么?”
“何止知道,我还见过呢,”李氏轻声道,“就是前几年最得圣眷的婉转春莺聂小君么,当时陛下不管去哪里都喜欢带着他,这几年应该是长大了,从前的嗓子没了”
聂小君。
冯嫣微微颦眉,她似乎也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大抵是一个声音宛如天籁,总是穿着白衣,遇见生人时会羞怯地躲去帘子后头的男童。
李氏压低了声音,“嫣儿,娘问你,你觉得魏行贞有问题么?”
“嗯?”冯嫣一下没有缓过神,“他这两日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应该是没机会到明堂去”
“我哪里是问你这个,”李氏压低了一些声音,“我是问你,你在魏行贞身上看出什么异常了么?自从前日时韫和我说怀疑魏行贞是妖物,我这心里”
冯嫣这才明白过来,莞尔一笑,“他不像。”
李氏这才松了口气,“你这么说了,娘就放心了”
申时初,冯嫣与母亲一道走出了屋子,李氏走得很慢,她握着女儿的手,神情郑重地嘱咐,“我知道嫣儿害羞,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要拖,就这两日抓紧时间和魏行贞把事儿办了免得后面又生什么变数。”
冯嫣笑了笑,“我明白对了,这次回来,怎么一直没有看见姑婆?”
“前日你的轿子前脚走,后脚你姑婆就收拾了东西上岱宗山静养去了。”李氏答道。
冯嫣微怔,“走得这么急么?”
“你姑婆的性子你也知道,”李氏轻声道,“老太太说了要上山,谁敢拦着啊怎么了?”
冯嫣刚想开口提及那块璞玉她琢磨了两日,始终没看出那块临行前姑婆塞过来的石头到底有什么用意,但才一转念,冯嫣又想起当时姑婆毕竟是悄然将石头交给了自己,或许就是不想张扬吧
“没什么,就是问问。”冯嫣轻声道。
离开了母亲李氏的庭院之后,冯嫣又去妹妹小七那里坐了一会儿。两人聊至傍晚,冯小七一路将冯嫣送回她居住的小院。
约莫还有一二百步时,冯小七忽然望向前方,“诶,什么声音?”
傍晚的庭院中,有古琴的悠扬琴音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