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
冯士临走后半个月,长洲能自己站起来走几步,但还是有些疼,距离她腿受伤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冯士临给她带回来的大夫确实很厉害,每日汤药和复健虽然痛苦,但是有用。
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没遇到什么大事儿,谭揽月和谭青萝经常一起来看自己,几人关系倒也算和谐。季袖如以前就是自己开铺子的,长洲送了她个铺子,她也算尽心尽责,每月都会来报账。
谭揽月两人也经常跟着她学些东西,时间久了两人都很有长进。只不过季袖如面对自己时依旧有些畏缩,刻意讨好,长洲想如果这样能让她心安一些那就随她去吧。
像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被抛弃的人,缺少安全感也正常,遇到心软的人刻意讨好也很理解。长洲想若自己平日里为难她一些她心里可能还会觉得就应该这样,但自己这些日子既不为难她们,也不嘴上刻薄,给了伙计每月也给钱,裁缝娘子来了也有她们一份,她们心里更是紧张,就怕自己憋个大的哪天突然刁难吧。
可自己真没想过为难她们,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为难她们的。这事儿其实都怪青云,本来谭青萝的性格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只是想让青云帮忙倒杯茶,就被青云羞辱了一顿,搞得她后来都有些畏手畏脚,投鼠忌器。
长洲多少因为青云是娘给自己挑的,还是顾及她脸面,让荻花带进屋说了几句。谁知道青云这人竟然直接冲出来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长洲的鼻子痛骂:从小我也和荻花一样尽心伺候你,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既然不喜欢我干嘛还留着我,没日没夜都会羞辱于我,我还不是都为你好,你这白眼狼!
长洲还在学琴,听见她大吵大嚷心里觉得她这人确实不必再留。但是也没想好该把她送哪里去,万吟泽看着长洲,心想自己也算她长辈,便打算帮她处理了这件事。
你放肆,姑娘在上课,你一个下人口口声声说为她着想却当着我这外人的面训斥于她,你这是什么道理?
青云并不怕她,也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你不就一个花钱请来的老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问我们姑娘话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姑娘都没说话你又在说什么?
草野,你聋了吗?长洲忍无可忍,万吟泽这是教了自己十几年的人了,怎么能任由她撒野侮辱?
草野把青云按跪在地上,长洲缓慢站起,走到她旁边呵斥她,你要死个明白,我就告诉你。以前你就不听我的话,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便不喜欢你。但你是母亲给的,我一直留着你,虽然不再用你只让你烧水做茶,但我从没有苛待过你。训斥也只有两回,一是江通源,另一是谭青萝母女。你劝我把她们卖了,还与我说妾室与其子女都是奴婢可以随意发卖,我当时狠狠责骂了你,你心里有气又拿她们出气。
长洲冷笑,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说为我好,荻花劝我良善,你劝我作孽?
青云大声反驳,看不顺眼还要就在身边,你惯会装好人博名声,你心里讨厌她们以为我不知道?
我讨厌她们就要发卖?她们是人,你从十一岁跟了我我就教过你为人不要太狠。长洲勃然大怒,你呢,你一会儿劝我给姐姐下脸教我嫡庶,一会儿又让我发卖妾室,你从来不听我的话我也留着你,难道我发卖你了?
青云依旧不改口,你留着我只是因为夫人,夫人现在死了你还不是想卖就卖!
长洲不想和她浪费口舌,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既然不想跟我,我也不会卖你,去支取十两银子与你的卖身契全了我们之间情谊,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后不许上府。
你的心就是黑的,这么多年我全心为你,你还是要赶我走!青云痛哭,挣扎向前抓长洲。
长洲被她推到在地,青云还在向前扑咬。婉娘急急护住长洲,身上也挨了几下。草野本来见长洲没有想伤害青云的意思,不想用力,现在主人都被打了,他一急就用了些力。
青云吃痛却还在控诉,姑娘为何可以体谅妓子,却不肯体谅我一些,姑娘这到底为什么?人人都说你慈悲,可你对我为何不慈悲?
长洲坐上轮椅,让草野堵住她的嘴又道:你心知肚明,我对你已仁至义尽,你还有良心就给我安安分分走,不要再来烦我。这么多年我从未亏待你,你娘老子得了病,汤药棺材钱都是我出的,我让你还过?克扣过你的月钱?
青云被堵着嘴说不出话,瞪大眼睛流泪。
你下去吧,你的东西会有人给你收好,一样都不会少。长洲让草野带她下去,转身又和万吟泽赔罪,老师见笑了,没管教好下人是我的错。
万吟泽心里疼爱她,只劝道:你做得很好了,不必内疚。
婉娘重新拿起柳琴给长洲,也劝道:快些学琴吧姑娘。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长洲想到这些还是觉得好笑,果然青云早该送出去,不然季袖如母女也不至于这么战战兢兢的。
今日万吟泽病了没来,长洲派人送了慰问礼。想到季袖如,让人把她请过来。
季袖如来了依旧局促的坐着,长洲不和她多废话,直接步入正题,你想改回原姓吗?谭青萝那边也是,想改的话就改了吧,不改也随便你们。
季袖如愣了一会儿,立马回答,我愿意,谢姑娘恩典,青萝也跟着我姓吧,名义上她是死了亲爹的,跟我姓也没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