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熟闹钟就响了,林壑合上笔,折好物理卷子,叫醒了舒行简。临走前,照例交代一句“有事打电话”。
秋天气温反常,突然飙升至二十八度,云层中夹着一丝燥。
三人融在人流中进了学校,预备铃便不打招呼地响了,文一理三下午第一节都是班主任的课,没人敢马虎。
站台阶上,舒行简仰脸叫住林壑,举手抛了一瓶冰水,他知道林壑中午没睡,喝冰水提提神,免得被夏静媛拎起来。
两人抢着上课铃进教室,方余瞥一眼,“一个人一分。”
高廷栩自觉,知道数学课犯困,直接回座掏书找练习册,站到了舒行简正对着的小黑板后面,下课一看,小黑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证明过程,问了才知道高廷栩没带草稿纸。
高廷栩就近拉出舒行简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桌面上敞开一本扣分记录,最近一条就是他们的,怪闹心的。
“自己没位置?上我这凑热闹。”闻声,高廷栩偏头看见舒行简刚进门,“你这个空位也快没了。”
“我一个人两张桌子别提多自在了。”舒行简以为他申请换位置,坐他旁边忠言劝告,“别没事找事。”
高廷栩东瞅西看,说秘密似的:“咱们班级要来个转校生,但方余的意思好像不想要。”伸手戳戳桌面,“保真。”
初中时,高廷栩就是班上的百事通,高中也不例外,不过舒行简对转校生没兴趣,着急赶人。
“老李跟方余说的,昨天我没上间操听他们在外面说的。”
舒行简眉梢轻挑,抽出积分本写下“高廷栩减一分”,高廷栩当即不乐意了,抱着课本练习册就滚蛋了。
星期三下午临时加了班会,主题为心理健康教育。
“咚咚咚……”文一班的哄闹声顿时小了,“老师,夏老师让我送车钥匙。”林壑提着一串钥匙举到面前,轮到夏静媛今晚值班,班长不在,她让林壑去文一班给方余送车钥匙。
高廷栩坐在讲桌旁边差点咳破喉咙,舒行简才吝啬地投去目光,“我靠!”
林壑正站方余旁边儿,送上钥匙,正颔首听方余唠叨,舒行简坐不住了,脚底抹油似的从后门溜出去,胳膊扶着门框,想半路拦截林壑。
“林壑同学,今晚在食堂二楼共进晚餐吗?”舒行简满脸脂粉浓郁,就差把他拽进文一班一块上课了。
“多谢美意。”林壑用下巴指了指前黑板,“你们班主任看着呢。”
日!舒行简继续跟他纠缠,“五点三十五,拒绝试试。”换了张脸回教室,屁股没焐热,方余琢磨一会问:“舒行简,关系挺好?”
班主任是傻了吗?我跟林壑住同一个小区他知道啊,打架他也知道,不对!他是问我打架后续!
舒行简搪塞道:“他是学生会的,负责文一到文五的卫生纪律。”就算不认识,也能因扣分结缘,他给自己竖个大拇指,牛逼!
上课铃响,方余提笔写下“为心灵减压,为成长赋能”。
高廷栩说讲桌旁边视野不好,这节班会很重要,他跟方余申请先坐舒行简旁边,得到应允后,他带上昨天从网上摘抄郁抑症相关知识的笔记本,像模像样地坐舒行简边上。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班主任工作的配合与支持,我是一个教学经验充足但带班经验几乎为零的老师,因此在管理班级方面会有各方面的欠缺,
“心理问题是高中生普遍都会面临的困境……”方余站在讲台上,比以往讲课还认真。
舒行简看高廷栩一字不落地写,便咳嗽两声问:“十根手指都赶不上他那张嘴,录音不行吗?”
高廷栩顿悟,悄么的掏出手机,把手机的收音口对准讲台塞进了舒行简桌面的一摞书中,他掩着脸,小声夸奖:“投机取巧还是你有门道!”
舒行简握着空拳敲敲桌面,提醒道:“认真听。”
高廷栩立刻回神,所有人的困意都跑了,窗外的落叶没人看了,班主任写字姿势没人模仿了,所有人整齐划一地端坐,配合提问回答。
唯一溜号的由头可能是林渺的空座位,舒行简瞥一眼身旁的高廷栩,及时提醒他林渺的情况,高廷栩蔫着,提笔继续写笔记。
据舒行简观察,高廷栩对林渺一直是又藏又躲的暗恋,高廷栩说,表白了怕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林渺成绩好,真要关系变质,他保不准林渺成绩能维持原样,他知道林渺一向看重成绩,所以他宁愿不捅破这层关系。
舒行简忽然感慨,不过他比较幸运,初二那年喜欢的人被他追到手了,那心情如同从马里亚纳海沟爬上来又攀上了珠穆拉玛峰。
班会接近尾声,舒行简躲过方余的视线追击,歪着脑袋跟高廷栩说:“你晚上吃什么,我大发慈悲给你带。”
下课铃刚响,走廊顿时拥挤,舒行简睥高廷栩一眼,又揩一把他的脸,“瘦的脸都小了。”
高廷栩再一次被gay吓到手足无措,刚拨开舒行简的手,就看见了立在后门的林壑,说了句丧气话:“有约了就走,甭管我死活。”
“怎么可能不管!”舒行简见不得人消沉,一是碍眼,二是影响自己心情,再者,高廷栩摊上事了他肯定得插一手。
舒行简晃晃高廷栩肩膀,真仗义,“这样,你好好吃饭,我陪你吃都行。”高廷栩掐着笔记本,瞥了眼舒行简身后,“没跟你开玩笑,你约的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