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绝世明眸中流露出诚挚的歉意:“抱歉,有些手段是必要的,这样我才能顺利见到您。”
明知是圈套,却因为自己对人情的过意不去,还是往里跳,结果圈套的背后还有陷阱。程廿已经后悔过来了,他一言不发,以沉默宣泄不满。
周珍和看了看他提着的硕大橙黄色包装盒,微笑说:“你带了礼物是吗?是给赵煊的吗?”
“不是。”
周珍和好似松了一口气:“我想也不是,赵煊从来不用这个品牌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赵煊从来不佩戴任何带logo的服装和配饰,程廿知道但是没特别在意,他从前买给赵煊的礼物,从没见赵煊穿戴过,赵煊不缺任何东西,他的喜好品味与普通人也不是一个层次的,程廿的经济实力也无力购买符合他心意的礼物,久而久之就放弃送礼了。
程廿不紧不慢地说:“叶助约我在这里见面,这是送给他的。”
周珍和面露意外之色:“你的人缘真好。叶助是个认真负责的下属,他也是不得已骗了你,你别怪他,”
“当然不会。”
周珍和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随意一些,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程廿走过去,但没有依言坐在周珍和指的那张,而是坐在她对面最远的位置,坐下后身体还有些僵硬。
周珍和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侍者给程廿端来一杯饮品。
程廿坐下后,说:“我想知道您见我的原因。”
周珍和和颜悦色道:“我其实知道你,上次赵煊带你去家宴我就知道了,所以,你不用紧张,
也不用隐瞒你和赵煊的关系,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程廿听着她说话,其实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间房里,旧情人与现任正室之间又有什么好聊的,除了给他难堪,他想不出周珍和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已经两个月没见他了,”程廿说,“我们会断干净的。”
“我当然相信你们会这么做。我找你见面,也不是为了宣告所有权,以我的性格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周珍和顿了顿,“我主要是听了赵煊的提议,他想让我见见你。”
程廿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有无形的鞭子抽遍他的全身。
这样荒唐的会面,也是赵煊的安排。
不是宣告所有权吗?不是警告吗?不是给他羞辱和难堪吗?他深深后悔今天来到这里,他应该在门口见到周珍和的第一眼就拔腿逃走的。
如果他没有来,他或许对赵煊还能有那么一点留念,可赵煊却让他见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会不适,会伤感,会恶心,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程廿从震颤麻木的状态中回神,沉声道:“他想做什么?”
“当然了,我个人对你也很感兴趣,”周珍和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是个长情的人。”
长情,赵煊养了他十年,但长情伴随而来的也是漫长的折磨,程廿说:“我很忙,你把我叫过来恐怕不是来跟我交朋友的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珍和本想循序渐进用,见程廿不耐烦起来,也只好收敛了客套,开始单刀直入。
她直了直身子,道:“程先生是爽直的人,那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家是生意人,习惯趋利避害,我多少算个小明星,流言蜚语对我的事业和我的婚姻都是不利的。我不希望我的丈夫的绯闻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在这一点,我和赵煊处于同一立场。”
“十年很久了,作为拥有亲密行为的伴侣,您一定存着很多他的私人信息。我和他都希望……”
对方的言辞温柔依旧,程廿却感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到底是个文化人,一个对语言文字敏感的文人,他明白了周珍和的用意,她怕赵煊过去的风流债暴露在公众视野里,而程廿的存在,永远是一颗潜藏的地雷,随时有引爆的威胁。
原来,十年相处,赵煊还看不清他的人格,不能换来一丝信任,甚至怀疑他会从中作梗,两个心灵没有交集和共振的人,怎么能走到一起。
程廿坐在暖气充足的室内不断打着寒战,暗自冷笑。
“您这阵子一定很忙吧。”程廿突然道
周珍和愣了愣,精致到根根分明的眉毛挑了挑:“为什么这么说?”
“找到与赵总有过关系的情人,一定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还得抽空一个个安排见面,真是个苦差事。”
周珍和却笑了:“没有,我只见了您一个。”
程廿思考着她的话,简短的几个字能琢磨出很多意思,是因为程廿跟赵煊的时间最长最受重视所以只见他吗?还是从他开始,剩下的情人还没来得及见面提点?
总不会是说赵煊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情人的意思。
程廿不再纠结这些,冷声道:“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给我封口费?拿捏住我的把柄威胁我?还是说要杀人灭口吗?”
周珍和惊讶道:“你的想象力也太夸张了,这都什么社会了,我们怎么可能那样做?不过,你的确可以开价。”
程廿顿时谈兴索然:“我没那个打算。”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程先生,”周珍和在背后叫住他,“如果刚才冒犯了你,我很抱歉,其实我也觉得咱们见面不妥。你是个体面的大学讲师,我心中很尊重你。但我在名利场生活了这么多年,总有些道貌岸然的人背后搞小动作,我希望尽量避免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未雨绸缪,你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