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夜里太过奔波,第二天早上,楼漠仅仅点人放哨,没有管其他人睡觉、养伤。到下午才叫人集合起来,准备教习行军阵法。
孰料还没开始练兵,有个高大汉子首先不情愿了,睡在屋里说:“弟兄们累得要命,折腾这些干嘛?”
旁边的人劝说:“徐裕后将军,这婆娘是洞庭寨的头领。”
徐裕后将那人一把甩开,口中啧啧有声,说:“弄这么大阵仗,昨晚里应外合,不也打败仗了么?我说,你们也一个都不许出去。”
听他这么说,早先被楼漠喊出来的士兵也开始动摇。
祁听鸿正打算跟他们讲理,突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楼漠捏着木门,飞足一踢,把整扇房门硬生生踢烂了,说:“徐裕后,是吧?出来讲话。”
屋里众兵士先是一吓,看见楼漠长得美艳,徐裕后笑道:“你进来说呀,干啥要咱们出去?”
这间屋本来是个小讲经堂,临时分给建文部下做卧室。
山上天气虽冷,大门一关,几十个人挤在屋中,比点碳火炉还要热得多。因此里面住的兵士个个脱了外衣,打赤膊睡觉。徐裕后打定主意,觉得楼漠是个娘们,肯定不敢进来。
没想到楼漠根本不怕,朝门上又是“砰”一脚,跨入门槛,说:“为何不听军令,不肯出来集合?”
徐裕后踞坐在地上,答说:“本来食物就不够吃。练甚么兵,到时候真打起来,大家没力气了。”
楼漠回头吩咐两句,洞庭寨一名小兵颠颠跑走了,过了一会将自个包袱拿过来,照地上一倒。各色干菜撒了一地。楼漠说:“我们有东西吃,就不会短你们的米粮。别的问题呢?”
吃饭问题乃是普通士兵最为关心的大事。既然不会短他们粮食,许多小兵心里倒往楼漠这边。徐裕后却不为所动,说:“吃得了几天?”
楼漠讥道:“当然是要速战速决。你还待在山上住几天?再住半个月?我丑话说在前,既然粮食不多,听令的有饭吃,不听令的就没有了。”
其他人小声劝说:“徐将军,不如就出去集合吧。”
徐裕后越听越气,冷笑道:“说白了,我干嘛要听你的?”
楼漠两手叉腰,问:“你是有哪点不服?”
徐裕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玉牌,摆在面前,说:“就凭我是陛下封的大将军。”
祁听鸿远远一看,差点笑出声来。玉牌正面写的是:精武骁勇护驾大将军徐裕后。祁听鸿道:“背面是不是有个‘焚’字?”
徐裕后翻过来看看,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祁听鸿当然知道。前年他刚考上秀才时,喜平把同样的玉牌给武林盟八人各发一块,一共八块。
他自己那块是“文成武德信义大将军祁听鸿”,除了文字不一样,从形状到图案,和徐裕后这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楼漠也有点好笑,板着脸忍住了,说:“拿来我看看。”旁边洞庭寨小兵拿了玉牌,交到楼漠手中。徐裕后说:“看吧,陛下亲赐的,货真价实。”
楼漠一言不发。手一松,玉牌摔在石板地上,摔成四瓣。徐裕后登时色变,大惊道:“你这贱婆娘,在干什么?”
楼漠道:“你别急,一块玉牌而已。我还你两块。”说着解下荷包,翻出一块“智慧大将军”。
徐裕后面色铁青,楼漠只当看不见,回头说:“胡竹过来。”
胡竹不明就里,乐滋滋走到旁边。楼漠朝他怀里一摸,也摸出来一块玉牌,“淑德大将军”。这是当初楼漠嫌“淑德”不好听,非要和胡竹对换。
拿着两块玉牌,楼漠说:“够不够还你?”
徐裕后也明白过来了,建文封的大将军根本不值钱。
其他士兵纷纷倒戈,出去练习新阵法,楼漠递个眼色,祁听鸿适时唱白脸,好声好气道:“徐将军,来院里指点指点大家武功罢。”得了台阶下,徐裕后才肯穿鞋出门。
这天整个下午,楼漠把建文部下与洞庭寨好汉混在一起,重新分成小队,又分了持矛、持盾的,各自成阵,教习一些简单招式。几个时辰之前,众兵士还自垂头丧气。现在找到事情干,精神好得多了。祁听鸿佩服得不得了。
只是到傍晚,大家解散吃饭的时候,他瞧见徐裕后自己蹲得远远的,捧着碗闷头吃。他对楼漠说:“徐将军肯定还是不服气呢。”
楼漠道:“这人软硬不吃,真是难搞。可是建文部下比较听他话,又不能够真得罪他。”
祁听鸿眼珠转转,笑道:“我倒有个办法,只不过明日须得空点时间,搭个擂台。”他将计策给楼漠讲了,两人一拍即合,着手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