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从来不会为钱财忧心,甚至无需亲自接触金银,衣食住行与药材皆一应俱全。
如此,他们自是不知,寻常百姓的银钱得来何其艰难!
毫不夸张地说,秦王的一碗汤药至少可供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种地捕鱼,勉强糊口尚可,但根本无力支撑秦王与太后的补药。
要不落草为寇?此路不通!毕竟她武功平平,且孤身一人,难成大事!
往日都是岁岁杀人,她劫财的……
直至夜幕降临,陆太医小心翼翼地将解药呈上,乔棠才敛去心神。
“服药之后,再行针,最后浸泡半个时辰药浴,方能祛除体内毒性。”
说着,陆太医缓步上前,亲自侍奉秦王服用这碗异常珍贵的解药。
数日之后,秦王便会“薨逝”,他也得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他甚至难与秦王见上一面,否则若让皇帝知晓,陆家恐怕不得安生……
陆太医祖孙二人忙碌不休,直至子时将至,折磨秦王二十余年的毒性终于祛除殆尽。
秦王因身子疲乏,陷入沉睡之中。
“陆太医……”郑太后低声问,“你如实告知哀家,怀锦可否享常人之寿?”
陆太医抬手擦拭一下额上汗珠,拱手回道:“王爷终究伤及心脉,此后好生将养,半百之寿理应不难,但切不可劳心伤神。”
“此外,膳食需搭配得当,补药切不可中断,起码需悉心调养三五载。”
即便已成功解毒,可那被摧残二十余载的身子骨,非一朝一夕能养回。
所幸秦王家底殷实,即便离京,余生亦无需为钱财烦忧……
夜深人静之际,乔棠稍作犹豫,还是披上衣裳,快步前往自己的私库。
因久居行宫,她的嫁妆以及秦王的半数财产,皆存放于她的私库中,钥匙由她保管。
然而,她刚至库房门口,却惊觉门前竟有数位黑衣人严密把守。
“放肆!你们是谁?”她怒斥道。
“见过乔孺人。”领头的黑衣人上前稍稍行礼,“属下等皆是御前侍卫。”
“秦王爷忧国忧民,敬献家产,陛下命我等前来看守王府库房,以免贼人趁虚而入。”
言罢,此人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以证实自己的身份。
“……”乔棠只能暗暗咬牙切齿。
狗皇帝实乃卑鄙无耻之徒!竟堂而皇之地登门入府,霸占秦王家产!
无怪乎岁岁曾说——有些皇帝本质上与土匪没啥区别。
土匪是藏头露尾、谋财害命,而皇帝则是巧立名目、夺人财物。
幸好她妆台上还有些私房钱,再加上珠钗首饰,应当能够应付数月……
“去哪呢?”
乔棠踏着夜色返回主院内室,神色复杂而纠结,口中在念念有词。
“郓州……不太好吧……如今我拖家带口地回去,只会给岁岁增加负担。”
“要不青州?未免太近了些……不如前往杓城?暂于青杓山下归隐……”
“杓城与青州的距离不远,青州又毗邻郓州,也算是回家了。”
深夜之际,乔棠仰望星空,似能穿透层层夜空,窥见弯如峨眉的新月。
青杓山——其可直达云雾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