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缨舔了舔嘴唇,喜悦而又惊恐,轻声问道:“她叫珊珊……是……怎么写的?”
女人一愣:“哦……是珊瑚的珊。”
宝缨什么都明白了。
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际,玉玺还安全地待在她身上,被体温所暖,温润如脂。
“珊珊……她有个名叫瑶瑶的姐姐,和三个仍在世的兄长,对吗?”
女人身子一震,黑眸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姑娘你……”
宝缨急忙下床,跪在女人面前:“我、我在大夏皇宫里侍奉……太后娘娘,是您吗?是您对吧!”
符清羽的生母、下落不明的宋皇后竟然叫她遇上了!她不但活着,还逃出了突厥人的魔爪,而且还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里与盐集镇最多不过两天路程,只要两天路程,他们母子就能相见!
要是符清羽得知这个消息,不知有多高兴!
符清羽……他……梁冲应该已经把他救出来了吧?
宝缨心情大起大落,动作不免有些慌乱,碰到床脚,发出一声闷响。
珊珊扯着嗓子问:“你们怎么了?阿娘,有事吗?”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巴前摇了摇,示意宝缨别出声,又对珊珊说:“没事。你自己当心别烫了手!”
说完,她温柔却坚定地拉起宝缨,让宝缨坐回床上,平静道:“珊珊什么都不知道。请姑娘帮我个忙,替我保密,别在珊珊面前说漏嘴。再说,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太后。”
“哦,好……可是,可……我……”
有太多话堵在嘴边,反倒哪句也说不出来。宝缨狠狠摇了两下头,小声说:“我可真是……看您眼熟,却没想起来,直到见到珊珊……珊珊和陛下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说实话,刚刚宝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看到了幼时的符清羽。
听宝缨提起符清羽,宋皇后眼里闪过一抹温情,但转瞬又恢复了温和淡然:“来吧,你也该饿坏了。先吃东西,有什么事之后慢慢说。”
宋皇后麻利收好用过的杯子,又顺手把床铺捋平,仿佛这种事她已经做过了上千次。
“对了,我名字里带个柔字。这里年轻的姑娘后生们都叫我柔婶,你也这么叫吧。”
宋皇后拉起布帘,微笑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
宝缨差点脱口而出,却中途生生顿住,突然记起光化一战中程家罪人的身份。
即便不是叛变,作为主帅决策失误也依然要承担罪过。更何况,宋皇后的悲惨遭遇全因战败导致,在宋皇后面前,她怎么敢提自己是程家女儿。
她迟疑了一下,说:“我叫秋燕。”
宋皇后点点头,迈过门槛,对正在往木桌上摆放碗筷的珊珊说:“珊珊,这是你秋燕姐姐。”
珊珊热情地招呼她:“秋燕姐姐,过来坐。这个粥里放了干的苏子叶,我秋天采的,晒干磨成粉,拌上点盐粒子,特别香,你尝尝看!”
她和符清羽长的实在太像了,可是性情做派大相径庭,真诚大方,不拘小节又天真自然。
宝缨想了下符清羽说出这番话该是什么模样,暗暗觉得好笑。
她坐在珊珊指定的位子,问:“珊珊,谢谢你。你几岁了?”
“我都十岁了。”珊珊撇嘴,向宝缨告状,“别人都自个儿进山采蘑菇野菜了,可我阿娘就是不许!”
宋皇后瞥了女儿一眼:“别人是在山里生山里长的,闭着眼都能走山路。你才来几天?”
如果传闻没错,宋皇后曾被掳到突厥多年,想来珊珊也是在那期间出生的,从前一定没少受苦。
宝缨想到这儿有点难过,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舀起一勺粥,装作专注的吹凉,咽下一小口,认真说:“真的很好吃。”
“那还用说!”珊珊开心的眉飞色舞,又把盘子往宝缨面前推了推,“秋燕姐姐,你再尝尝这个。”
宝缨谢了她,终是忍不住问宋皇后:“柔婶,您说我睡了快两天?那……送我过来的那个老人呢,他也住这儿吗?我能见他吗?”
宋皇后摇摇头:“他已经离开了。”
宝缨早就发现,宋皇后虽然温和可亲,但却很有分寸,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她只好又问:“那……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是不是还带来一个受重伤的人?还有……这里距离盐集镇多远呀?我要怎么回盐集镇?”
宋皇后还没说话,珊珊倒是很吃惊:“你要去盐集镇?你不是从盐集镇来的吗?”
说起这个,宝缨就气:“我没想啊……都是那个老人家,不分青红皂白就……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说这个了,我还是得赶回盐集镇……至少报个信,虽然找不到药婆婆……”
“药婆婆?”珊珊双眼圆睁,“怎么找不到了?她一直都在啊。”
宝缨迷糊了:“你说的药婆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医吗?”
“不然还能是谁?她就住在东边雪山脚下呀!”
宋皇后也说:“没错。和你一起的那人,正在药婆婆家里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