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九(2 / 2)

梁冲喝了口茶,摇了摇头,向刘山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定能成!”刘山顺嘴说道,见梁冲白了他一眼,急忙改口,“不是,那、那……就一成胜算?”

梁冲垂下眼帘,神情凝重。

和一路不断留下线索的杨会不同,程宝缨这个人,一开始消失的太干净、太突然,后面再想找人,根本无从下手。

若程宝缨是一个人逃的,可能难以在外面立足,不得不去投奔什么人。可她多半和叶怀钦在一起,叶怀钦本领不低,她又有什么理由必须来找江文竹呢?

换做是梁冲,肯定不会往济阳走。随便找个偏僻的村落待下,藏上五年、十年,可能都不会被发现。

但话又说回来,程宝缨究竟是不是和叶怀钦一起?

如果不是,她应该藏不了这么久。

但……要是她一开始就出事了,尸体被丢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梁冲越想心越沉,说实话,一成胜算都高估了。

偏偏皇帝把希望全放在了这里,人都赶过来了。

梁冲暗想,该说什么好,色令智昏吧,一直冷静睿智的人竟也会盲目至此。

这话也只敢想想,梁冲抚抚眉心,问:“陛下何时能到?”

刘山答道:“还有一两天的路程。轻骑上路,随时都可能到。”

梁冲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撩袍起身,叮嘱道:“再跟底下的人说一遍,如果遇到必须取舍的情况,男的,杀了就杀了。女的,一根毫毛也不能伤到。”

“属下明白。”

“走吧。大戏要开场了。”

登上高台时,江文竹大吃一惊。

竟来了这么多人。

先前那位大人物说,要让父老乡亲评判她和王二虎酿的凉浆,文竹以为不过是请几个德高望重的老饕品味一番。

可看眼前的架势,却像是把半个济阳城的人都塞进了县衙前的空地。

比试的方法也不一般,以抛绣球的方式挑二十个人上台,分别尝过两人的凉浆后,选出更好的一个。

为了防止舞弊,文竹和王二虎在上台前各自抽了一个颜色当做记号,涂在酒坛上。外人只能看见颜色,并不知道这凉浆究竟出自谁手。

这般大张旗鼓,是文竹从没面对过的场面,站到台子中央,她紧张的手脚都微微发抖。

她先前只想着搏一把,好像忘了考虑,若是输了,连县令允诺的那些也拿不到。

而且,这人可就丢大了。

唯一欣慰的是,王二虎似乎也很紧张,不停去擦脑门上的汗,帕子很快便湿透了。

文竹的心里,便忽然静了下来。

这几坛凉浆,她用了十二分心血,选料、蒸米、添曲、加辅料……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照娘亲的配方来做。

父母留下的配方不会有错,若她技不如人导致输了比试,那……她已经做了现下能做的一切努力。

又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文竹渐渐沉住了心神。

而这份沉静,随着场上代表她的黑色码子不断增多,逐渐变成了笃定。

最终,化作了胜利的欢喜。

十五个黑色码子,对五个红色码子。

她赢了!

爹娘保佑,她真的赢了!

这份欢欣持续了不足一瞬,突然,四处响起尖锐的哨声,眼前窜出好几束白烟,人群四散,却被戒备的官兵挡了回来——

一个身影从她身侧跃出,高声叫着:“快,拿住那两个人!”

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接下来……

“程宝缨——别跑——”

程宝缨?她没听错吧?

文竹完全懵了,连卫兵走上前,给她戴上镣铐,也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