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高贵
他怎能用她的爱意,作为伤害她的利刃?
闭了闭眼,阮知微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昭昭,我不能。”他用着满是血污的右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哪怕此刻心跳都乱了序,即将要失去理智,而他只能一遍遍的告诉她,“昭昭,我不能。”
他不能用她的清白,去成全他人的心愿。
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
“昭昭,你听话。”他收回手,想要背过身,离她远远的。
“我不在意。”看着他背过身去,白昭昭拽着他的衣袖,想要他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昭昭,当我求你。”他按住她,阻止了想要解下衣襟系带的白昭昭。
他眸色晦涩难猜地道:“我说过,我能忍一时。”
而这一时,当然要用在关键的时刻。
“你不能走。”她怕他真的会出事。
“好,我不走。”他按着人坐回长塌上,而自己则和她隔着一个茶几对坐。
“你陪我。”
他擡眸直视着白昭昭,缓了缓神,接着道:“如若害怕,你就闭上眼睛。”
“你……想做什么?”她满是错愕地看着阮知微将衣袖往上挪动,露出一截手腕。
“昭昭,你闭上眼。”他终是不忍,将她送他的一方锦帕,覆在她的双眸上。
抓着他的手,白昭昭想要拉下锦帕,却听到他满是痛苦地唤道:“昭昭,你别看。”
他到底在做什么?
白昭昭迟迟地不敢摘下覆眼的锦帕,却闻到一阵阵的血腥味。
她自小跟着阿爹杀过不少猪猡,怎会闻不出这是鲜血的味道?
“我不会放过她的。”这一笔账,她绝对会一笔笔的算清,绝对会冤有头债有主。
阮知微想笑,却只能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
想要搭话,一阵阵心口的抽痛,让他不能言语。
只能一遍遍的拍着她的手背,他想要告诉她,他无事的。
这一点点的痛,比起要令她颜面丧失,连要嫁他,都会受人非议,说她恬不知耻的要来的轻松。
或许,他的生母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孩子。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贵女做她的儿媳,一个合乎她心意的儿媳。
“昭昭,我只想要你信我。”信他不会伤害她。
她怎会不相信他?白昭昭沉默地与他对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能闻着越发浓烈的血腥味,还有眼前人逐渐孱弱的呼吸声。
她想要伸出手,想要告诉他,她不想见到他受伤。
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如此辛苦。
只是她现在连出口劝他的话,都显得不知好歹。
他能有今日之祸,全是她轻敌之故。
忍之又忍,她拽下覆眼的锦帕,见他握着手中的瓷片,手心满是溢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溅落在身前的茶几上。
呼吸一窒,她终是拽着手中的锦帕,对上了他的双眸。
“天快亮了,小相公,你再忍忍。”再忍忍,她定会替他寻个公道回来。
闻言,阮知微握着瓷片的手一顿。
“我以为你会说无需再忍。”他笑的双肩颤-抖,只等天光乍现的那一刻。
他待她之心,她铭记于心,怎会辜负他的一片好意?白昭昭凝视着他手腕的每一道伤口,语调奇慢地道:“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她最会记仇了。
谁待她不好,十年八载的,她都能翻出来算旧账。
何况这种大亏,她定会一笔一划记在心头,不敢忘记这‘大恩大德’。
日升月沉,一抹亮光投在窗纸上。
当有仆役一开门事,映入眼前的是对坐在长塌的两人。
“夫人,这……”仆役可不敢多看,低下头,退在一边,给后头的杜云裳让道。
他们来,是想见他失态?可惜他终究让她失望了。阮知微握着满是鲜血的手腕,提起手,松开手的瞬间。
鲜血,嘀嘀嗒嗒的溅落在地。
“如此可好?”他轻声笑道。
“到底让你失望了,阮夫人。”正因为对坐的人是白昭昭,他宁可毁了自己,也会伤她分毫。
四周一静,杜云裳仿佛听到仆役们在窃窃私语,她怎能接受他要毁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你非得如此?”话语间,她皆是怨怼。
“有些事,总得成全一人,那么这人,为何不是我?”他擡起头,身上的衣裳依旧稳妥地穿着。
杜云裳没有想过阮知微会宁愿自残,也不会如了她的心愿。
“阮夫人,我曾说过,千万别后悔。”他的声音渐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按着桌面,撑起身来。
“你当真要走?”杜云裳看着面色有些疲倦白昭昭,显然双方丝毫未有逾规的举动。
“阮夫人,你还没想明白吗?”他按着手腕,鲜血染红了衣袖,更是渗出了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