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进宫让人给评评理,我倒要看看新宜县主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皇舅舅会不会再维护她。”
长公主脸色一变,扯了一把女儿,训斥道:“胡说什么呢!我是老毛病刚好犯了,跟新宜县主没关系。”
她让人把她扶了起来,轻柔道:“今日辰光好,别误了这花宴,大家继续吧。”
众人没有动,长公主脸色冷了下来,其中一位夫人见了,率先开口道:
“听说前院做了好些诗了,不如让人传些过来让我们也看。”
她旁边的妇人接了话头:“你这是想给自家女儿估摸女婿吧。”
几句话又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卫姜有些意外她竟然主动给自己洗脱嫌疑,擡头却对上了南康长公主阴冷的目光。
看来不是大人大量。
卫姜扯了扯嘴角浅笑一下,礼貌且恭敬。
病人惹不起。
“郡主头上这根簪子可真好看,这流光溢彩……镶的是翡翠吧。”这么大一块翡翠可不多见。一位贵夫人恭维着周琼英。
一来翡翠都是外邦进贡的,本就稀少,二来这翡翠考究工艺,也只有宫里能作出这么精致的东西。
周琼英有些得意地摸上簪子,“这是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是皇外祖父赏的。”
果然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众人眼中带着艳羡。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看着雅致就给了她。”长公主笑着说道。
众人对着这块翡翠又是一顿评头论足,但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夸,夸珍贵,夸稀少。
卫姜听的都想掏耳朵。
因着一根簪子,琼英郡主出尽风头。
赵慧娘低头,把手往袖子里藏缩。
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偷偷看向卫姜
可惜卫姜一头珠翠,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华丽了,没有稀缺性。
她们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宴席准备的都是些精致的糕点,还有几壶清茶果酒,吃饱喝足,长公主便让在场的小姑娘们做几首桃花有关的诗来。
琼英县主自然拔得头筹。
其中赵慧娘的诗也得到不少人的肯定。
“县主怎么不做首诗?”
没什么才学的卫姜正在和人说话,冷不丁被葛月点名了。
“那王妃怎么不做诗?”卫姜笑着反问她。
“我在乡野长大,平常也只看医书,对诗词不太懂。”
卫姜敛了笑容:“王妃自己不会怎么倒是来勉强别人了,难道我什么时候传出过才女的名声?”
噗呲,有人没忍住笑。
张氏推了她一下:“县主又促狭了,王妃别见怪。”
葛月脸色有些僵硬,她没想到卫姜竟然不给面子。
当然不会给你面子了,你背后干了多少坏事不知道吗?卫姜没好气觑了她一眼。
要知道刚刚长公主要是顺着她的话装个病,卫姜怕是又摊上事了。
“前院的诗传来了。”侍女们带着诗文回来了
长公主自诩文雅,自然是要请来一些文采斐然的士子们,后院这些闺阁诗词都是小打小闹,她们想要看的是前院这些。
说不定来年的状元就在这些人里面,要是能挑一两个做女婿,那也是桩美事,诗会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才学。
“如何?可有觉得好的?”张氏问卫姜。
“我真看不懂诗词。”
卫姜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不想被耳尖的琼英郡主听见了。
“县主不懂诗吗?当初你和窦大人不就是因诗词结缘吗,不是说你爱慕他的文才?”周琼英故作夸张捂住嘴,眼里带着恶意的笑。
葛月也觉得快意,有些话不同的人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长公主不盯着卫姜了,周琼英可不打算放过她。
卫姜能感觉到周围讨论的声音立马就停了,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她怎么说?
当初新宜县主和窦大人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京里谁不知道,典型的仗势欺人,县主那就是强抢良家妇男。
如今琼英县主舞到本尊面前,她们也想听听县主自己怎么看?
卫姜哦了一声,笑的妖孽:“谁爱慕他文才?我就是爱他的脸,他的身子。”
竟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琼英脸轰地熟透了。
她还未议亲呢?怎可听这种污言秽语
“娘!”周琼英羞的掩面而泣。
“卫姜,你也太口无遮拦了,这里还有很多姑娘家在。”
卫姜:“这不是郡主发问吗?不敢不答,免得又说我不恭敬。”
既然知道自己还是个未嫁女,就不应该关心人家夫妻之间事情。
长公主安抚女儿,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葛月。
刚刚女儿可是和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
“看诗看诗。”张氏塞给卫姜一张纸。
不要再口出狂言了,她们这成了亲的也扛不住啊。
“你外甥女也在呢。”说虎狼之词前三思啊。
卫姜扫了一眼诗文,是真没兴趣,等扫到诗人的名字,目光一怔。
她重新认真读了一遍,好像文曲星附身一样研究起来,问旁边的张氏:“这人诗是不是写的很不错?”
张氏是个低调才女,平日里和徐仰夫妻俩诗词相合。
“确实文采斐然。”
卫姜笑了,把这张纸折起来放到一旁,
葛月正巧看到这一幕,等侍女送来诗文时,她拿起那张折起的纸,记住了人名。
坐在赵慧娘隔壁的小姐发出惊呼的声音。
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其他人。
长公主皱眉,“怎么回事?”
那小姐才十一二岁,正是咋咋唬唬的年纪,根本就看不懂赵慧娘恳求的眼神:
“她戴了一对翡翠镯子,好漂亮。”她刚见过琼花郡主的翡翠簪子,不会认错。
见别人不信,她跑过去把赵慧娘的手腕露了出来,卫姜都来不及阻止。
翠绿的镯子戴在白皙的手腕上,分外好看。
确实是翡翠,甚至比刚刚琼英郡主那块还要好。
周琼英脸色铁青,切齿道:“你是从哪得的?”
长公主没来得及拦住女儿,这个问题问的太蠢了。
她光明正大的戴着,总不能是偷的。
周琼英只觉得脸皮臊的慌,想到戴在头上的簪子,她想拔出来踩碎,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行。
这是先帝所赐。
亏她刚刚献宝一样,原来随便一个平民丫头手上都戴着比她更大更贵重的首饰,她刚刚的行为像什么,就像戏文里的丑角。。
她也配吗?周琼英盯着赵慧娘,想要把那两只手剁下来。
赵慧娘已经被吓住了,摇摇欲坠。
卫姜挡住了长公主母女的视线,让长佩带赵慧娘走。
“你要是问她这镯子从哪来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给的;若是你想问我从哪来的,我也可以告诉你:宫里给的。”
皇上因为宜春的事情赏她不少好东西,翡翠镯子算一样。
要不是长公主自己要弄什么有格调的雅宴,窦氏也不会给赵慧娘打扮成那个寒酸样,她也就不会把这翡翠镯子给人。
嗯……说来说去,怪自己吧。
其实赵慧娘已经很懂事了,之前卫姜就留意到她不敢伸手,就是怕出现这种难堪的情况吧。
可人算不如天算,被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叫破了。
“我看宴会也才不多了,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
卫姜行了个礼,带着人就走了。
周琼英已经哭倒在长公主怀里,这个宴会是进行不下去了,大家也纷纷有眼色的告辞。
长公主病好后的第一个雅宴就这么草草落幕。
“县主,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琼英郡主反应那么大,赵慧娘有些害怕。
卫姜安慰她:“我还会怕麻烦吗?不过最近你躲一躲那个周琼英。”
看她那不讲理的样子,说不定会找赵慧娘的麻烦。
马车被拦停,是窦绍来了。
卫姜掀开帘子:“你怎么来了?”
窦绍笑道:“不是你跟我传信说惹麻烦了?”
赵慧娘不敢看两人,给窦绍行了个礼,就跳下马车:“我回自己的马车。”
总觉得舅父看她时的眼神好像在嫌弃她碍事。
赵慧娘离开,窦绍进了马车,卫姜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长公主有些奇怪。“卫姜皱着眉头。
一开始很明显长公主是想要激怒她,也不知道她目的为何?
卫姜以为她是想重新引得宫里的注意,所以故意刺激她,可最后长公主并没有借这个机会闹到皇上面前。
卫姜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总有一天她会把目的露出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卫姜眼里带着狡黠,还有一种抢占先机的得意。
“你再给我几个人,我要查一个人。”
“谁?”潞王问道。
葛月在纸上写下那人的名字:林怀新。
“此人是谁?”
葛月摇头:“我不知,但应该是个举子。”
不是大家子弟那只能是长公主府请来的士子。
她看的很清楚,新宜县主看见他的诗文时那种惊喜的表情,眼神发亮,眉飞色舞。
她总觉得这个人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她要在新宜县主之前找到他。
“此事我来安排。”潞王问她:“苏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葛月脸阴了下来,苏妍那个没用的,今日竟然病了,连长公主的宴会都没有来。
赵慧娘回到赵家,窦氏收到风声忧心匆匆地在等在大门口。
等女儿一五一十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完,她吓的脸发白。
看着女儿手上的镯子,窦氏眼神闪过复杂,但很快她就转过弯来了
“慧娘,你的运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