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闻言,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这不就陷入了死胡同吗?如今秋叶也好,飓衍也罢,根本见不着啊。”
说着,她朝羽霜招了招手,示意她将桌上的茶水递来。接过茶盏,姜小满仰头便是一口,凉透的茶水滑过喉间,将那隐隐干涩压了下去,眼中却似被点燃,眸光一动。
指尖轻轻叩击着杯沿,她低声道:“总觉得,有什么线索能将这一切串起来……冥冥之中,仿佛都有关联,但究竟是什么呢?”
羽霜想了想道:“那属下便让琴溪再加把劲,等找到南尊主,或许一切便会明朗了。”说着她伸出手,示意主君可以把空茶盏给她。
姜小满便递了过去。她又长长呼出一气来:“也是,空想也想不出个什么。”
说罢,红裙姑娘便直了身子一躺而下,抱住绒床上的软枕。似乎这一番思考让她脑中堵塞皆疏通开来,神色也变得惬意起来。
羽霜则颔首领命,去旁边收拾茶桌去了。
姜小满将头埋进软枕中,闭上眼,原想着能稍稍休憩片刻。可刚一安静下来,只余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她的心绪却随之翻涌,不安竟一点点浮了上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她能麻痹自己,全力扮演霖光的角色,冷静且果断,万事以瀚渊为先。但只要独自悄悄静下来,来自姜小满那柔软而凡俗的心情便会不可遏制地涌现。
她睁开眼睛,闭不住了,干脆将头在软垫里蹭了几下,却仍觉不舒坦。
越是静默,她越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个少年的身影。那张带着倔强的俊秀面容,那双偶尔露出狡黠却更多显露坚定的眼睛,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如隔天涯。
却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归尘有没有治好他的伤?有没有放他回岳山?
他本不该经历这一切。若她不是霖光……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是不是已经顺利飞升成仙了?又或者,是不是如他所承诺的,执她之手,与她偕老?
可惜她从一开始就是霖光。甚至她与他的相识,都是从霖光的诅咒开始结下不解之缘。若她不是霖光,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真是缘起缘灭,造化弄人。
浅叹一息后,躺在软枕上的少女忽然开口:“让吟涛也加快一些,快点找到归尘……一日不找到他,我便一日不踏实。”
收拾桌面的青鸾愣了一瞬,又恭敬应诺了一声。
正此时。
“啪——”一声响动,门竟被撞开!
姜小满几乎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羽霜则挡在她身前,警觉地低喝:“谁?!大胆,不知道这是东渊君的憩所吗?”
待看清来人,两人才蓦地一惊。
“是你?”
“文姑娘!?”
*
短发姑娘穿着薄薄的鹅黄罗裙,乐呵呵地大步进了屋。她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奔向软床,轻车熟路地一跃而上,紧挨着姜小满坐下。
羽霜眉头一皱,正欲上前把她弄走,被姜小满擡手制止了。
那姑娘一脸笑意就要去握姜小满的手,悠悠然道:“姜小满,我一听说你来了,忙不叠就赶过来了!这赤焰宫太大了,找得我晕头转向的!”
姜小满任她握,略带意外地侧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梦语狡黠地笑了几声,“嘿嘿,当时是灾凤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她说这里绝对安全。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呀!我可以完全安静地沉浸下来写书稿……呃。”
说到一半,她才注意到姜小满的表情,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文梦语心头猛地一跳,笑容僵在脸上,结结巴巴地问:“等、等等,你现在是……姜小满,还是……霖光?”
她这可吓了个紧,原本的嬉笑瞬间褪去,手蓦地一送,又撑着身子拼命往后挪。冷不丁一转头,竟撞上了羽霜的冷峻面容,这下整个人僵在了床沿,不敢再动分毫。
姜小满倒是被她逗乐了,眉毛一扬,“你希望本尊是哪个?”
听闻这话,文梦语脸色更白了,即刻就从床上滑下来,“噗通”跪倒下来,双手伏地头不敢擡。
“东,东尊主!我……小,小人失礼,小人早已归顺瀚渊,方才只是因与您前身熟识,一时僭越,请您宽恕……”
四周一片沉寂,文梦语闭着眼屏息等待,忽听得床上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她战战兢兢地擡头,见床上红裙少女一脸得逞的笑意。
短发姑娘整个身子霎时软了下来,如脱力般大口喘息,双腿也似被跪麻了一般,啪嗒一松。
“哎呀姜小满,你真是吓死我了!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