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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一章 “我很喜欢,多谢陛下。……(2 / 2)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到了此刻,她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唐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莞笑道:“九娘莫慌,他在灶房里头煮面呢。”

这是两人婚后的习惯,东宫四年,无论各自有多忙,他们都会在寿诞日为对方煮上一碗阳春面。

皇帝亲自煮面?

九娘瞪大了眼睛,看向唐璎的目光也霎时染上了震惊——

“寒英你莫不是……救过陛下的命吧?”

唐璎听言猛地一呛,眼神闪了闪,含糊道:“算是吧……”

这话她只说对了一半,救确实是救过,然而并非她救黎靖北,乃是黎靖北救她,还是……三次……

九娘闻言顿时露出敬佩的目光,看她如看为国捐躯的英雄好汉。

欣赏了一阵后,她从椅凳上拿起一个软布包,笑意盈盈地献上——

“给寒英的生辰礼。”

唐璎双手接过,轻轻捏了捏,似是裙赏之类的织物,遂展言笑道:“多谢九娘。”

九娘道了声“客气”,又似想到了什么,温声提醒道:“里头还有田大人的木雕,今日他走的急,没来得及送出去。”

又是木雕?

唐璎无奈地笑了笑,暗叹利芳对木工还真是情有独钟,每逢她生辰都得送,这一送就是十年。

九娘起头后,古月和崔明和夫妇俩也分别送上了各自的贺礼——

一方玉镯和几册孤本。

玉镯是崔明和送的,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寓意长寿康健,福泽绵长,孤本则来自古月,其上列举了咸南历年来刑法的改革与变迁,于律法的修订大有裨益。

唐璎心怀感激地逐一接过,并道了谢。

最后是姚半雪,他送的是一把剑,剑身上划痕遍布,锈迹斑斑,手柄处还缺了一小块,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堆废铁。

“靳御史曾用这把剑,亲自斩了他儿子。”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变,不懂他为何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突然整这一出。

姚半雪却不觉如何,寒眸专注地盯着唐璎——

“本官望你能如靳御史一般,坚守本心,秉公办事,走出自己的清明路。”

清明路......

唐璎眸色微顿,忽而想起了那名致仕两年的老御史。

靳平是姚半雪赴任之前的副都御史,为人刚直,两袖清风。

嘉宁年间,他在察觉到自己儿子的谋逆行为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斩于马下,因此而得名,其人不仅铁面无私,更是不喜结党,无心晋升,终其一生都留在都察院,替朝廷肃清异党,整顿官僚,是曹佑的忘年之交,后于广安二年挂印而去。

唐璎明白姚半雪此举的含义,他的这句话,既是对她的祝福,亦是对她的敲打——

他希望她对唐珏,能如靳御史对他儿子那般狠得下心。

思及此,唐璎郑重接过铁剑,神色亦变得庄肃——

“多谢大人提点,寒英铭感腑内。”

如此,便算是她对他的承诺。

就在此时,黎靖北端着面过来了。

膳桌上,帝王用过第一口后,其余人等也陆续开始动筷,因为有黎靖北和姚半雪这两尊大佛在,众人吃得有些拘谨,但席间氛围尚算融洽。

宴散后,允棠阁还有账务要清,杨九娘便随着古月和崔明和夫妇一道回去了。

黎靖北此来青州实乃暗访,并未通知当地知府,是以帝王的下榻处便成了问题。

犹豫再三后,他决定留宿小院。

姚半雪会意,决定主动让贤——

他的南院空间宽敞,采光充足,是整个小院最好的一间厢房。

黎靖北“嗯”了一声,顺势提出要去看看,逛过一圈后,又嫌里头药味太重,不肯住了。

“朕近日呼吸不畅,闻到一丁点儿异味就会喷嚏不止,素闻贵院西侧通风好,不知那处可还有多余的厢房?”

唐璎有些为难,西侧的厢房倒是有很多,只是都未经打扫,尘埃满天的,黎靖北住了只会加重病症,而唯一干净的……

似乎就只有她住的那一间了……

思及此,她本想说没有,黎靖北却径自找了过去,又“恰巧”停在了她的厢房前,凤眸一弯,“就这间了。”

唐璎暗叹一声,“行吧……下官今晚去耳房挤挤。”

黎靖北却说不用。

“章大人辛劳了一整日,还差点儿遭人陷害,朕如何忍心将你赶去那腌臜之地,让你夜不能寐?”

……不就是下人住的通铺吗,倒也不怎么腌臜,比她在灵桑寺住的地方强多了。

唐璎觉得他委实矫情,方想转身,却听黎靖北又道:“章大人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在朕的卧榻旁打个地铺,朕不介意的。”

“也……不是不行……”

唐璎累了一日困得要命,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她说完擡脚就走,然而未走几步,又被姚半雪拦住了去路。

“章寒英。”

他一步步走向她,薄唇微沉,眸色亮得吓人——

“你近日咳疾有些重,夜间寒凉,别忘了多盖几床被褥。”

唐璎疑惑擡眸,“犯咳疾的难道不是……”

还未等她说完,姚半雪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是夜,明月高悬,繁星满天。

厢房的床榻间一上一下躺了两个人。

黎靖北并未让唐璎打地铺,而是自觉睡在了她床前的脚踏上,一如曾经无数个在东宫的夜晚。

她今日似乎真的很累,散了发便卧下睡了,黎靖北不忍打扰,只呆呆地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相处过了?

他伸出手,竭力往前够着,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间——

“我很喜欢,多谢陛下。”

唐璎出其不意地发声将黎靖北吓了一跳,狐眸中闪过惊慌,做贼心虚般猛抽回手,思索片刻,才终于明白她是在回应他之前的问题。

——喜欢吗?

听到这样的答案,黎靖北无疑是欢喜的,从备宴到开宴,大到场景布置,小到菜肴采买,桩桩件件可谓花了他不少心思,然而——

“抱歉……毁了你期待已久的生辰宴。”

“怎么会…..今日的宴席分明……”说到此处,唐璎突然怔了怔,恍然明白他指的是楚夫人入京时办的那场……

她终于等来了这句久违的致歉,不由眼眶微红,鼻尖发酸,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不过她已经不在意了。

时隔多年,唐璎倾下身,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夜色清泠,她的音色听起来格外的柔软。

“陛下不必介怀,您亦救了臣的阿姊......”

言讫,她很快松开了手。

柔荑从掌心抽离的一瞬间,黎靖北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猛地一擡头,视线触及到她脸上清丽的笑容后,心头蜜意再次浮起。

——他明白,他们算是初步和解了。

突然间,唐璎打了个喷嚏,想到她的“咳疾”,黎靖北立马起身去了衣柜前,翻了许久却并未翻到多余的被褥。

“你在找什么?”

她方才经历过情绪波动,说话时便带了点微微的鼻音,听在黎靖北耳里,却是她风寒加重的前兆,不由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你可有厚实些的衣裳?”

“啊?”

唐璎不解,却见他神情急迫,似有什么大事要办,遂也跟着紧张起来。

“倒是有几件冬衣。”她指了指衣柜旁的一口大木箱,“就放在那里头,我还没拿出来过。”

黎靖北二话不说就翻找起来,须臾,他拿了件厚实的棉裙,正欲起身,一方精致的白帕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他的印象中,阿璎似乎鲜少用白色的物什……

他将信将疑地摊开锦帕,一股浅淡的幽香盈入鼻尖,是合欢的香气。

锦帕的右下角还绣着一个字:雪。

他浑身一僵,恰在此时,唐璎的声音传了过来——

“找到了吗?”

黎靖北“嗯”了一声,将锦帕放了回去,缓缓合上木箱,而后一言不发地躺回了脚踏上。

唐璎却并未察觉出什么,见他呼吸如常,不似对异味过敏的模样,遂故意调侃道——

“陛下,箱子里头灰尘多,您还好吧?“

黎靖北适时“阿嚏”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憋闷——

“好了,睡吧,朕累了。”

唐璎闷声笑了笑,满意地吹熄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