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立难安，来来回回不停转圈，几乎以为要被放鸽子了。
然后一串脚步声渐行渐近，停滞在阶梯上。
她回过头，对上了宋清阑的视线。
黑暗里，他的眸光显得格外明亮。脸上照旧没有表情，单肩背着书包，没有再上一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温璨语调含着点莫名的委屈，“等了你好久。”
他一动不动。
温璨蹙眉：“为什么不上来？”
“你有什么话要说？”他问。
“你……你先上来，”她催促，“……我想和你面对面说。”
宋清阑无动于衷：“关于什么。”
非要她说得这么清楚吗！
温璨咬了下唇：“关于……谈恋爱？”
“谁谈恋爱。”
“……不知道，你先上来，我们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他绷着脸，踩着阶梯走到亭子里。
温璨坐下，还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过来。
谁知宋清阑摇摇头，往她对面的柱子上一靠，双臂环在身前。
“那我说了？”她试探着问。
“嗯。”
“就是……中午午休结束快上课那个时候。”温璨组织语言，“我感觉，有些话我还没说清楚。”
宋清阑安静地听她说。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在听。”
像是某种鼓舞，温璨擡起眼，对上他低垂过来的视线，深呼吸：“宋清阑，说起来，我们也认识好久了。”
“当初知道我们高中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班的时候，我特别高兴。”
“后来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总是待在一块儿。”
“但是……”
宋清阑重复一遍：“但是？”
温璨继续说下去：“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我们这样就不合适了。”
他注视着她，听见这句话，半垂下眼。
“你看啊，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这其中，指不定有一个你喜欢的呢？”
“温璨。”
女孩轻轻地应声。
宋清阑沉了口气，望向她：“你现在是……在劝我谈恋爱？”
其实不是。
但她好像词不达意，一不小心让他误解了。
温璨连忙摇头，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听见宋清阑淡声说：“明年就要高考了，我没有谈恋爱的兴趣。”
想说的话瞬间被噎回嗓子里，她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喔……”
“你呢？”他反问，“那么多人喜欢你，有你喜欢的么。”
她声如蚊呐：“我不要，我只想要我喜欢的人喜欢我。”
“你有喜欢的人了？”宋清阑为她直接的承认微怔。
“嗯。”她回味着他刚刚说的话，说不上什么滋味，吸了吸鼻子，“他又不喜欢我。”
宋清阑沉默良顷：“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
“那你怎么知道。”
“……”
你说呢。
温璨腹诽道。
“我就是知道。”她直觉今天叫他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完全给自己徒增伤心。
温璨背着书包站起身，打算离开凉亭。路过宋清阑的时候，被他攥住手腕。
他空出的手揉揉眉心，嗓音有点哑：“去哪儿。”
“……”
“放学为什么不等我？”
“……”
“为什么劝我谈恋爱？”
还是没吭声。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人忽然变成哑巴，宋清阑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几乎难以抑制。
最后，侧头盯着女孩的侧脸，缴械投降：“……温璨。”
“……”
“理我。”
她终于动了下，转动手腕。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拧着眉，话音迟疑。
“不知道！”温璨声音带着哭腔喊，“你不说我怎么知……”
“我喜欢你。”
嘭——
一束烟花噼里啪啦地在脑子里炸开，轰得人耳鸣一瞬。
温璨呆滞，话说了一半，被打得措手不及，没了后续。想要抽回的手都顿住，僵直在他滚烫的手心里。
他握着她，像很久之前，被她握着那样。
“……我不喜欢看那些人总往你抽屉里塞东西，也不喜欢看他们围着你转。”
宋清阑轻声说，薄唇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耳根已经红透。
“我不想被别人喜欢，只想被你喜欢。”他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如果放弃喜欢那个人了，能试着……喜欢我么？”
烟花还在持续不断地升空绽放，温璨呆呆地望向他，对上宋清阑不大确定、小心翼翼的眼神。
她从来没见过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宋清阑观察着她的反应，某个瞬间很后悔，不该就这样冲动地告诉她。
起码当下也并不是个合适的告白场景。
他仍想解释，下一秒，被突然靠近的女孩撞了个满怀。
宋清阑眼眸睁大，下意识接住她。紧接着，他的脸颊被人很轻地亲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真实得过分，却让他恍惚以为身处梦境。
他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此刻踮着脚，手指揪住他衣角，凑在他耳边低语：“笨蛋。”
温璨破涕为笑。
“我喜欢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