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绍松每年都会陪她飞一趟国外给她妈妈扫墓，然后顺带着和他一起去看医生复查，他不希望于凡独自一人。
“好，那我还是在车里等你。”
“嗯。”
于绍松不想把气氛弄得太过浓重，问起别的：“工作安排忙吗？”
“不忙，枫姐不会给我安排太紧的行程，每星期都会留出至少一天的休息时间，只有实在推脱不掉的活动要参加才会忙一阵子。”
“改天让曾导和徐经纪人来家里吃饭，听说他们复婚了。”
“嗯，吃饭肯定不会来了，要避嫌怕传出什么。”
“你们这个行业太忙了，而且也不自由，爸爸有时候还真不想让你在这个行业工作，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挺好，起码你喜欢。”
“每个行业都一样，就像爸爸你自己，不是也成天忙得见不到人。”
于绍松笑起来，“前阵子你经纪人还找到我们律所来着。”
“？”于凡一愣，后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因为我跟公司的合同？”
“嗯，我看了眼，四月十五号终止合约。”当初于凡签合同时于绍松层层把关就怕她吃亏，现在要解约了，也是上心的不得了，“你经纪人说怕公司出幺蛾子，想提前准备着，到时候顺利解约。”
“枫姐总是考虑的很周全，在方方面面上都是。”
两个人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听见
蒋舒妍依旧坐在沙发上，于晗蹲在她旁边低头写着什么。
“呦，训完了？”于绍松走过去低头看了眼于晗写的东西，“检讨书啊，几百字啊？”
于晗脸皱的跟苦瓜似的，比划了个五。
“五百啊？”
于晗摇头。
于凡跟着走过来，也笑着问：“五千啊？”
于晗点头，然后抿着小嘴幽怨地看了一眼蒋舒妍：“妈妈，好妈妈，天下间最好的妈妈……”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蒋舒妍塞了个大红苹果：“没有商量的余地，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恢复零花钱。”
“苦命啊！”于晗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里的苹果，含糊不清仰天长啸。
于凡今天晚上没再折腾着赶回天盛景苑，而是陪着于晗写了大半宿的检讨书。
第二天，于晗精神萎靡去上学。
于凡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午三点才被常萱接走。
曾振祁年前准备的新片开拍了，于凡被安排在里面客串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戏份不多，但是比较难演，粗略估计得进组一个礼拜。
但清明节在即，她得飞趟国外，也得去一个礼拜，和曾振祁说了下后又重新排了时间。
四月二号，于凡和于绍松赶了个大早坐飞机，澄澈的蓝天被拉出两条白线，硕大的飞机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于凡有些耳鸣，可能是离国土越来越远，离外乡越来越近。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免让人心生疲惫，看着眼前的西式建筑，于凡心里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样。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酒店里，于绍松提前定了套房，客厅阳台前，他问：“明天要去教堂祷告吗？”
“明天先不去，我想先去一趟医院。”
“好。”
于凡生病那段时间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教堂外面的椅子上，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歌颂声，还有摆钟嗡鸣，那种时候外面草地上成群的白鸽一定会被惊得振翅飞起。
医院离教堂不远，她每天走十几分钟就能到，其间还会绕过一个花园，里面还有喷泉许愿池。
于凡曾经十几次驻足在那里，手里已经准备好的硬币却从来没抛下去过，渐渐她就不再驻足了。
法国难得的晴天，于凡有些累，粗略吃了点干巴面包后就睡了。
因为时差原因，于绍松还得开晚间会议。
屋里点了香薰，味道很淡，绵软的蚕被有日晒后的温暖，于凡躺下没多久就睡了，睡前还不忘给江引等人发消息告知她们自己平安落地。
国内，漆黑的夜中，一点猩红出现在两人中间。
张淼杰掐了烟，指尖留下一抹灰。
本应该出现在飞机上的江引此时站在医院楼梯间，面色被黑暗吞噬，什么情绪都看不出。
“回去吧。”张淼杰把手搭在江引的肩上，声音嘶哑难听：“大家都该等急了。”
“你先回去，让我自己待会儿。”
张淼杰已经看他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了，魔怔一样：“江引，别想太多。”
江引终于不跟一座雕塑一样，他动了：“什么都没想。”
“那就回去。”
大概半分钟，江引才终于回应：“嗯。”
两人走在昏暗的楼梯间，病房门口站着姜敏和陈皓，都是双眼通红，靠在墙上。
江引和张淼杰走过来都没什么反应。
病房里没人，本应躺在里面睡觉的人现在躺在观察室。
谁都不能探视，最多就是隔着玻璃看一眼。
江引心发颤，手也发颤，小拇指上有残存的墨痕，那是签病危通知时双手发颤蹭上的。
这一晚上下了几次病危来着，七次，整整七次，签到最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窦骁临时赶过来忙上忙下，才买完饭从电梯里走出来。
“太晚了，街边的店都关门了，从便利店买了点拉面热了，凑合吃点。”
他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即食拉面和一次性筷子分发给他们：“都别愣着了，吃饱了再说。”
江引坐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大口大口吞吃着。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1501：我到了，你也快到了吧。】
江引嘴边沾了点汤汁，他顾不上了，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半天才敲下一句发出去。
【1502：在国外要注意安全，身边一定要有人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