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镜的裂痕在九幽掌心弥合刹那,莲海骤然坍缩为一点。凌烬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重叠的时空——垂髫幼童在边陲拾剑、白发老者在星槎刻碑、甚至初代天帝在创世前掷出山河印的瞬间……所有画面如利刃刺入神魂,他踉跄后退,烬天剑插入虚空才勉强稳住身形。
“镜渊噬界,万灵归墟——”九幽的嗓音已非人声,混沌镜的灰金纹路爬满脖颈,“母亲,这次我要整个三界为你陪葬!”
白璃的魂火倏然暴涨,银焰凝成锁链缠住镜缘:“阿烬!镜面在吞噬因果线!”
凌烬抬眸,见镜中亡母虚影的指尖正勾连无数猩红丝线——每一根都系着一位“凌烬”的咽喉。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的自己,或癫狂屠城,或石化跪地,此刻皆被丝线操控,朝着现世挥剑斩来!
“斩断丝线,否则万界将永锢轮回!”白璃的龙吟带着泣音。凌烬的剑锋却悬在半空——那些丝线的尽头,竟缠绕着白璃消散前的逆鳞碎片。
边陲铁匠的熔炉在此时炸裂。那柄锈迹斑斑的炊饼刀破空而至,刀身裹挟着麦香与火星,斩向混沌镜的核心。九幽冷笑,镜光如潮反卷,刀刃却在触及镜面的瞬间化为齑粉——铁匠凌烬的身影自粉尘中浮现,掌心托着一枚焦黑的炊饼。
“你果然来了……‘守门人’。”九幽的镜面身躯折射出铁匠的过往——幼年流浪、炉火锻刀、直至在归墟井边刻下血誓。铁匠沉默不语,炊饼碎屑飘入镜渊,竟在灰金孢子中催生出一株银叶幼苗。
白璃的魂火忽然震颤:“阿烬,那是你的……”
话音未落,幼苗已绽开七瓣莲花,每一片花瓣皆映着凌烬被遗弃在雪夜襁褓中的画面。莲心处,一枚青铜命铃无声摇曳——与现世凌烬颈间的铃铛同频共振!
“因果种……原来藏在这里!”玄机子的狂笑自镜底传来。铁匠猛然抬手,炊饼刀碎片如流星贯穿莲心,命铃炸裂的刹那,所有时空的凌烬同时捂住心口,灰金根系自皮下破体而出!
凌烬的石化身躯在剧痛中龟裂,母体印的银芒与混沌镜的灰金在裂痕中交织。他忽然低笑,烬天剑反手刺入自己心口:“名可葬……因果亦可焚!”
剑锋剜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簇无色之火。火苗跃动的刹那,莲海沸腾——被吞噬的星辰自灰烬中重生,焦土化为琉璃,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众生垂首祈愿的剪影。
九幽的镜面身躯开始崩解:“不可能……混沌镜明明已吞噬万界!”
“你吞噬的只是‘名’。”凌烬的无色之火裹住剑身,“而真正的天道……在无名者心头。”
铁匠凌烬的炊饼刀在此刻重铸,刀光斩向镜中亡母虚影。白璃的魂火化作银龙,衔住最后一缕无色之火,冲入混沌镜的核心——
镜面炸裂的轰鸣中,归墟井底的青铜门轰然洞开。婴儿的哭声自门缝溢出,初代天帝的残躯爬出门槛,手中却攥着一枚与凌烬一模一样的命铃。
“终于……等到你了。”天帝那仅存的一只眼睛,缓缓淌出鎏金般的血泪,仿佛他心中的悲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期待,“我亲爱的……‘钥匙’。”
铁匠凌烬站在天帝面前,他的双手因为常年打铁而长满了冻疮。此刻,那些冻疮突然崩裂开来,鲜血如泉涌般滴落,溅落在井水中,溅起一朵朵血花。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血花在水中并没有消散,而是渐渐汇聚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那是他与初代天帝血脉同源的魂印!
就在这时,白璃的残魂在门边悄然凝聚。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宛如幽灵一般。只见她手中的逆鳞突然闪耀出一道寒光,瞬间化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天帝的后心。
“阿弟,闭门!”白璃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决绝和狠厉。
凌烬的无色之火已蔓延至剑柄。他望向门内——无数婴儿的襁褓在虚空中沉浮,每一个脖颈都系着青铜命铃。
“原来弑天者……从来不止一人。”他挥剑斩向门扉,烬火与灰金对撞的刹那,井底传来玄机子的呢喃:
“门开之日……众生皆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