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政看呆了片刻,而后起身,轻轻从宁堇琰手中拿过毛巾,开始替她擦发。
想从前,他身为王子,后成为主君,直至如今贵为大王,这一路走来,发从未曾为他人绞过。
可此刻,他为宁堇琰擦发的动作,却是那般熟练娴熟,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在擦拭的过程中,始皇政的思绪不经意间飘远。
他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自己身为天下共主,坐拥万里江山,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如此在乎?
这份在乎,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超越了他对权力和霸业的执着。
曾经,他也试图遵循帝王的惯例,既然宠幸了宁堇琰,那后宫三千佳丽,总该雨露均沾。
然而,当那些莺莺燕燕还未与他相熟,便迫不及待地主动靠近,自顾自地拉他的手,大胆地抚他的胸,甚至意图剥他的衣裳时,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愉悦,而是无法遏制的厌恶。
那一刻,他恨不能拔剑相向,将这些不知廉耻的女人斩于剑下。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何如此轻佻,两个还不太熟悉的人,怎能如此随意地谈及敦伦之事?
有什么好摸的?
难道她们自己没有吗?
而在那极度厌恶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与宁堇琰相处的那些日夜。
他终于明白,他有宁堇琰便足矣,她是他在这纷繁复杂的宫廷中,唯一的安宁与温暖。
就像此时,他专注地为她擦着发,看着她那瓷白的小脸在烛光下微微泛着光,看起来柔美圣洁,仿佛是他生命中最璀璨的星辰。
这种感觉,让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平静,仿佛所有的烦恼与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宁堇琰见始皇政久久不语,神色有些怔愣,还以为他仍在为今日李八子之事而伤心难过。
她哪里能想到,始皇政的思绪早已飞散到方才手摸她腹中麟儿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深深感动,以及对她那愈发浓烈、难以言喻的深情。
宁堇琰抬起乌黑的眼眸似是茫然问道:“大王为何会如此看臣妾?”
始皇政轻抚上她的肚子:“这里面是孤与你的孩儿,孤不敢相信自己都要做父亲了!孤不知会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宁堇琰扬起脸认真肯定:“大王为何不相信自己?您是天下最英勇的男子,也会是一个好父亲!您要教他做人,教他如何成为一个与您一样的英勇之人!堇儿相信您!”
始皇政心里一阵感动,正要说些什么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接着传来桑芩惊慌失措的声音:“大王,主子,不好了!锦兰园方向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凶猛,眼看着就要蔓延到其他宫殿了!”
始皇政脸色瞬间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芒。他迅速放下手中的毛巾,披上外袍,对宁堇琰说道:“堇儿,你留在这儿,千万不要乱跑。朕去去就回!”
说罢,便穿直衣袍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