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去结交往来洛阳的商贾,让他们替我散布三条消息。”
“第一,裴元峥中了埋伏,重伤垂死;第二,洛阳城群龙无首,守军人心惶惶。”
“第三......”
他压低声音,“突厥已经出兵。”
“当然,这些消息只需要传到王世充耳中,若是传到了洛阳百姓耳中,定会造成恐慌。”
主父偃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密信。
“大人,商贾重利。”
“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怕是不肯尽力。”
“毕竟若是被王世充识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裴元峥轻笑,双手环抱在胸前。
“若是单纯靠重金招揽,那谁都可以去办这件事。”
“又何必找你?”
他说着,又甩出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商户的交易往来。
“你看,王家绸缎庄上个月亏空二十万贯,李家的商船在黄河翻了船,损失三十万贯......”
他将册子拍在主父偃胸口,“这些商贾,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也都在等一个翻身的机会。”
“包括你,也是!”
裴元峥直起身子,看着主父偃道。
“你要做的,就是去说服他们,让他们愿意去做这个差事。”
“事成之后,朝廷自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们东山再起。”
雨又渐渐开始下了,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主父偃望着裴元峥眼中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史书上那些翻云覆雨的权臣。
此刻大帅的布局,分明是要将王世充和突厥引入彀中。
而他,不过是棋盘上最不起眼的小卒。
“大帅,就算消息都传到了,那王世充也未必......”
他刚开口,就被裴元峥抬手打断。
“这世上没有百分百会成功的事,但我们要做的,是让风往哪边吹。”
裴元峥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窗棂。
雨夜的风裹挟着泥土的气息涌入,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王玄兰的密信已经改写,执失思力的传信也已经送走。”
“当王世充收到商贾传来的消息,再加上突厥的出兵消息。”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就算有疑心,也不得不赌上一把!”
主父偃沉默良久,终于躬身行礼。
“卑职明白了。三日之内,定让洛阳城的商贾们,变成大人手中的传声筒。”
“去吧。”
裴元峥将小册塞进他怀中。
“记住,消息要传得有真有假。最好的谎言,是九分真话里掺一分假。”
离开大帅府时,雨不知何时停了。
主父偃望着石板路上自己扭曲的影子,突然觉得可笑。
一个户部主事,竟要参与这改天换地的大阴谋。
但胸口的小册子硌得他生疼,提醒着他已没有退路。
与此同时,大帅府内,裴元峥正对着沙盘沉思。
他伸手拨弄着沙盘上的小旗,突然轻笑出声:“王世充,我连下三步棋,不知能否将你逼入绝境。”
雨声渐急,洛阳城在夜色中沉睡,却不知一场惊天阴谋正在暗处悄然展开。
而裴元峥,正站在风暴的中心,静待着猎物一步步走进他精心编织的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