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寺挠头:“那倒也不是……只是这般张扬,难免有心之人嫉恨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有的担心都源自对自身实力的不信任。”陆青黛安抚道,“陆家迟早都要位极人臣的,父亲你如今在朝堂上的仕途顺遂也好,我为母亲要来的一品诰命也罢,明面上看似增加的是我们陆家的风光,实际上不也是助长了太子党的势力吗?”
“况且陆家越重要,太子党就越会重视陆家。”
“就算有心之人嫉恨又怎样?不必我们操心,太子党自然不会让他们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壮大起来的陆家被旁人针对。”
陆青黛点到为止,而后转移话题道,“爹,你应当担心的是粮种改善问题,粮食多了,百姓富足了,您的户部才能充盈。”
朝堂博弈的事情,还是该她来。
只要陆家踏踏实实做实事,不越过太子去,哪怕是日后受到的针对和记恨再多,太子他们也会在前头挡着的。
陆归寺见女儿表情没有异样,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只要他们一家能平平安安没事就好。
他说起陆青黛关心的粮食问题来,“照鹤乡他的办法改善好了,种出来的苗确实坚挺不少,数量也增了。”
“就看之后能结多少粮食了!”
陆归寺说到这个,眼神都亮了几分,这些日子他京郊京城两头跑,可把他累坏了,幸好还是有所收获的。
陆青黛点头,嘴角也露出笑意来。
一旁的顾念安也笑的甜,心里为自家大哥自豪。
她大哥二哥还有嫂嫂都是很厉害的!!
当然,姐姐是最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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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一共要考三场,一场考三日,期间不得离开考场。
待顾京元的考卷被收上去后,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略解疲乏之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出了贡院,白洛川已经在一旁等他了,见到他就高兴的招手:“顾兄!这儿,这儿!”
顾京元走过去,就听见白洛川抱怨道,“我们快些回客栈,这好几日没梳洗,我都快难受死了。”
“好。”
两人往长亭客栈而去,一路上不乏有考生同行,有些家里富裕的考生是派了马车来接的,一时之间,街上热热闹闹。
董灏文的马车被堵在中间,烦闷的踹了书童衣角,掀了帘子去看,刚要骂出声来,就被一旁路过的顾京元和白洛川给吸引到了。
白洛川还不算扎眼,扎眼的是一旁身长玉立,别有一番清隽气质的顾京元。
那种行于闹市而遗世独立的感觉不由分说的就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只有陆二娘子才会有的那种清冷高智之感……这个穷举子,怎么会有?
他又凭什么有?
董灏文的眼神不由得阴暗了几分,看着顾京元的背影,恶劣的笑逐渐扩大。
勾了勾手指将他指给一旁的书童看,“可看到那人了?”
书童被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早就吓的不行,此时抬头去看,忙不迭的点头。
他见那人气质不凡,就知道是犯了董灏文的忌讳了。
董灏文身高不足八尺,容貌也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本就最是厌恶比自己生的好看高大之人。
书童却不敢明说,只能战战兢兢地问:“大郎君,那人有什么不妥吗?”
董灏文冷哼一声:“去查查他的底细。一个寒门学子,也配有这样的气度?”
他眯起眼睛,想起陆二娘子对自己的冷淡,又苦于受言执玉他们的掣肘不能去见她,心中愈发不快。
只是恍然间,想起京中的传闻来。
陆二娘子似乎曾经就在宫宴上亲口承认过她未来的夫婿会是一名举人……
董灏文盯着顾京元离开的方向阴恻恻的笑了,换了命令,“不必查他的底细了,这两日找人直接杀了就是。”
回到客栈后,白洛川迫不及待地叫小二准备热水。
顾京元却站在窗前,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出神。他总觉得方才有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但回头时只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
心中一凝,稍稍有几分猜测。
“顾兄,发什么呆呢?快去梳洗啊!”白洛川招呼道。
“你自己去吧,我要给我娘子写信。”顾京元抽出一张纸,挽袖磨起墨来。
白洛川抿唇,也不怕笑话他被正主听到,“顾兄,你给你娘子写信什么时候都能写,不急于这一时。”
顾京元摇头不语。
白洛川就悻悻的走去浴房了。
也不知道顾兄成天那般惦念他娘子作甚,之前那么久也没见来看过他。
今日也没见人出来接他……还说在京城呢!
顾京元沉思片刻,写了整整两页书信,除了结尾一句简单说了感觉有人盯上自己,他觉得是董灏文之外,其余的都是说他在考试时的情况,自己有好好答题,娘子有没有好好养身体之类的话。
上回嫂嫂告诉他了她一直住在青衫阁里,离这不远。
顾京元折好书信,下楼准备出去的时候,被郭掌柜给拦住。
郭掌柜先是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而后低声借口说弄丢了他一套笔墨纸砚,将人请到了这客栈的后院。
顾京元似有所感,捏着书信的手轻微的颤抖了半分,然后紧紧跟上。
郭掌柜将人引到后院的一处房屋外头,将门打开请人进去。
陆青黛一身清波与绯红交杂在一起如同锦鲤的衣裙低头含笑,正摆弄着桌上的书籍,顾京元下意识就踏了进去。
郭掌柜体贴的关上门。
顾京元看着陆青黛,眼神在看见她的瞬间就软化下来。
原本在外还是一副成熟稳重模样的人就像突然泄了力,变得委屈巴巴起来。
陆青黛见他的样子心头发软,微提裙摆过来的时候,顾京元突然大喝一声,“别过来!”
说完这句,唰的一下推开门就跑了自己的房间。
看的郭掌柜一愣一愣的。
只有陆青黛微微呆了一下后,嘴角上扬轻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