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杨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对于天下在哪儿这个词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中年人又喝了一口酒,道:“天下,在心里!”
龙杨再笨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家伙不简单,语言处处暗藏机锋,不过,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此地,此村庄甚至眼前人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龙杨看了一眼中年人,问道:“天下在心里,此语何解?”
中年人道:“天地阴阳,芥子虚弥,光明黑暗,圣人魔鬼,不是你喜欢什么就只能允许存在什么,天下万物,道法自然,阴阳调和,正邪共存,天下万物,皆存一理,心中所容,便是天下!”龙杨顿了顿,不过他听不进去,这一次来到仙界,无非是为了寻找天魁星的下落,如今沦落至此,还想着怎么出去,去完成自己围巾的事业,哪有世间跟你扯什么大道理,什么天下什么天下在心,玩那?
中年人暗暗摇头,不过还是和龙杨接着喝酒,然后安排住处,让龙杨住在了西屋,开始睡觉。
晚上的时候,龙杨感觉院子有动静,龙杨坐起身,神识外放,见院子中,那中年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龙杨神识扫向天空,突然感到一阵发冷,那天空之上,站着一个人,是一位女子,右手持宝扇,上绘有大海浮云、红日白月。她身着大袖圆领袍衣,脚穿云头鞋。身材丰润的如同能滴出水来。那女子站在高空,突然天空一片血红,在他的身后,那血红翻滚,似乎要下一场血雨。中年人不见任何动作,只是靠嘴叭叭的说教,龙杨悄悄出了屋,不过是隐藏身形,看着天空那个女人,总感觉一种邪恶充满心头。那女人愤怒大吼:“交出我儿子!”
龙杨一惊,这个女人到这儿来找儿子,难不成...不过,龙杨神识扫描了一番,不见那女人和孩子,这事里外都透着诡异,让龙杨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决定好好看看,不急于插手。那自称巴巴的男人,叉着腰,指着天空,舌绽莲花,是真的舌绽莲花,一朵朵飘向空中,来到空中那女人身边,并且围着女人旋转,那女人心烦意乱,先是捂着脑袋,惊声尖叫,然后突然如同发疯一般,一声嘶吼,身形变幻,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三头六臂,身上长满巨乳,手中园扇变得更是巨大无比,对着中年人扇去,一道劲风,化为一条剑刃组成的风龙,对着中年人咆哮而去,那中年人突然身体一抖,拿出一只喝酒的大碗,瞬间变成一只大钵盂,悬于天上,所有风刃立即转弯,被吸入钵盂之内,满身巨乳的高大女子三头六臂,六只手各持法器,对着中年人排山倒海的攻击,但是,中年人口中念诵咒语经文,那女子无论发出什么攻击,都轻而易举的被钵盂吸走,并且渺无音信,闹不出一点动静。那女子越发疯狂,龙杨看到,整个小村到目前为止安然无恙,因为所有的攻击没有一丝一毫外泄,都被那钵盂吸走。女子发疯,一脚往下一踏,大脚甚至能一脚将整个小村踩碎,这时候,龙杨身边多了那孩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天空,眼见大脚落下,龙杨刚要显形,不过大脚突然顿住,“我孩子!”,大脚收缩,那巨大无比浑身巨乳的女子立马回归原本模样,飞身下落,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并且不管不顾的开始哺乳。
男人钵盂罩向那女子,眼看就要把那女子和孩子尽皆吸入钵盂内,龙杨现出身形,一拳砸飞钵盂,那中年男人大手无限延伸,一把抓住飞向空中的钵盂,对龙杨吼道:“你可知她是什么人,你要救她?”
龙杨看着男人,道:“你又是谁?这明明是这个女人的孩子,为何在你家,在你手里?还有,这女人明明是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为何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道:“她乃是鬼子母,因曾在王舍城参与庆祝独觉佛面世而早产,于是她便发下恶誓,来世要生于王舍城,吃尽当地人的小孩。后来她的誓愿果然应验。她同王舍城的药叉结婚,生了五百鬼子,因此被称为“鬼子母”。她几乎天天还要吃王舍城里别家的男女小孩,我因不忍看见她继续残杀孩子,便偷了他的孩子在身边,并将她也以法力禁锢在我身边时时教化,不过她不听,她一个孩子被我藏起来就要发疯,那么她吃别人家的孩子又该如何赎罪?是杀还是不杀?你给我一个主意!”
龙杨感觉很为难,看着那女人正在慈爱的给孩子哺乳,心无旁骛,还不时摸着孩子的头,龙杨此刻心里极为矛盾,吃别人家孩子的恶魔该死,可是此刻的女人就是一个母亲,不该死,这可如何是好?
男人再一次举起钵盂,吼道:“你躲开,这是恶魔,该死,我要收了她!”
钵盂再一次罩住那母子二人,那女子还在心无旁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仿佛无论何时何事,都不能把她们分开,不过转头看了一眼龙杨,笑的很欣慰,仿佛这一刻的温馨已经足够,哪怕下一刻就走入地狱,也心甘情愿。
这一眼,令龙杨突然感到心酸,作为从未体验过如此画面,对这种场面更是有特别的动容,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母子死在自己面前,又是一拳砸飞钵盂,那男人赶紧抓住钵盂,道:“她有罪,难道,你要为她赎罪吗?”
龙杨听到,脑海轰鸣,心如被敲重槌,不忍只是不忍,难道自己还要为她赎罪,自己与她无任何因果牵连,怎么能替他赎罪?不过这时,那男人又说道:“若是你的母亲犯下此罪恶,作为人子,该当如何?”
龙杨突然想起八位妈妈,尽管从未体验过那种母慈子孝,心中只有尊敬而无亲爱,但是,若八位妈妈犯了罪,自己能替她们赎罪,自己会拒绝吗?龙杨认真的想,从心里想,她最后确定,自己不会逃避,自己一定会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的出处不正是一个孩子为母亲赎罪的人吗,自己会的,不会拒绝!
眼前这个人是母亲,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他决定还是要救,哪怕为此而入地狱。
那男人见龙杨好似在犹豫,讥讽道:“这天下,容不得半点邪恶,没有人可以要求别人成为圣人,眼下这个女人,吃了别人家无数孩子,我仅仅是抢了她一个孩子,她就如同挖了心一般,那么被她吃掉孩子的父母,又怎么样,犯罪就是邪恶,就应该赔罪,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为了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她必须死!”
龙杨看着一脸戚戚的女人,心神中不断出现八个妈妈的面孔,脑海中不断响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她罪该万死,那我就当一回圣人,我愿意替她去赎罪!”
“你确定?”男人瞪着眼睛,“她与你毫无关系,不要一时冲动误了自己!”
龙杨笑了笑:“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看着一位母亲在孩子面前死去,那太残忍,至于她以后如何,哪怕仍然要去为自己的罪过下地狱,我也只是为了眼前的她们,为了让我自己的心能安稳。说吧,我该如何替她赎罪?”
那男人看似思索了一番,钵盂突然向东方一掷,一道旋涡出现,里边有无数黑气冒出,男人道:“进去吧,你若能走出去,便是已经为她赎罪了,此后她会成为我的护法,从此我会让她走上征正途,成为万鬼之母!”
龙杨看了一眼那黑色旋涡,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旋涡消失不见,小山村也不见,此地时空变幻,那座须弥山,极乐地,大佛如山,目光远眺,穿越时空万古,意识所及之处,皆是他的极乐之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子和一个童子,那女子微微向大佛行礼:“我佛慈悲,那孩子心地纯真,为何要让他有此一难?”
无量大佛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两个目的,这孩子乃是分体,天地而生,对名义上的父母并无亲近,有的只是一种认可而已,作这个局,就是为了激发他的亲情之心,让他认可自己身上有着打不断的血脉亲缘,让他回归这种亲缘。还有就是,这孩子与仙道走得近,不过仙道给他加上了不少禁锢,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分身,都被限制,这是三清他们搞的鬼,也不对,道祖倒是没有这么做,可是道祖也管不了上清和玉清,再加上天庭也使出各种阴招,他们的仙路都受到限制,所以,他想找到那颗星,天眼狐眼凡是仙路一道,都会被限制,所以,他需要走一趟佛路,以佛家神通再开天眼,才能真正勘破一切虚妄,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这条路是龙择天求我给他的儿子安排的,前提是他必须心甘情愿,否则,我也不会给他安排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