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道,广昌。
高山之巅,壁立千仞。
一头白驴站在松鼠之下,身旁立着一个身裹破旧披风的年轻人。
陈年居高临下,俯视着百里之外那庞大的城池。
升腾的阳气在这夜空之下,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炬。
离开大田庄之后,他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转道回到了城里,一头扎进了案牍库中。
在那繁复的案牍库足足待了两天半,翻遍了各种野史典籍、案卷户籍,他才从中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那田氏一族,似乎是三百年前,从这临川道广昌府迁居到大田庄的。
陈年本没有想着将此事放在首位,但广昌城正好在他寻那应劫之人路上。
虽然位置稍稍偏了一些,但陈年想了一下,还是绕了一圈,免得日后还要专门为了此事再跑一趟。
晨光初现,东方泛白,天际之上,一抹红色隐隐浮现。
陈年抖了抖身子,将肩膀上啃着坚果的松鼠赶了下去。
他看着地上懵逼的松鼠,一脸笑意的挥了挥手,转身跨上驴背。
陈年脚下轻点,驴子四蹄轻抬,一抹云气生出,将之托起跨空而去。
远远的,有凌乱的歌声自云间传来: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不得那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去也,去也。”
那松鼠一脸懵逼的歪了下头,随即从颊嗛掏出一枚坚果,啃了起来。
东南而起,越靠近大魏腹地越是繁华,与之相对的,城池也越是雄伟。
远观之下,还不觉如何,走近了才发现,这广昌城的城墙竟然达到了十数丈之高。
陈年像个普通人一般,往手心哈了一口气,相互搓了搓,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这位兄台打哪儿来啊?这广昌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般热闹?”
大冬天的,天寒地冻之下,这一大早城门刚开,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且还是以文人士子居多。
要说没点什么事,打死陈年都不会相信。
这不年不节的,又非科考之际,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些书生士子,绝难出门一步。
陈年问话的同样是一个书生,与周围那些仆从环绕,车马成群的同行者相比,只带了两个书童的他显得有点寒酸。
在陈年问话之时,他转头瞟了陈年一眼,看着那破旧的披风和毡笠,本来有些佝偻的身躯瞬间挺拔了起来。
他略带嫌弃看了陈年一眼,开口道:
“看你也是个读书之人,怎么连皇甫先生要来广昌讲学都不知道?”
“皇甫先生?”
陈年闻言一愣,那是谁?
他来此虽然时间也不短了,但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在坐牢中度过的。
当初利用丹阳天书布局,是从那些山门世家子弟口中知晓了不少当世名人。
可那些基本全都是术士之流,再加上九年过去了,很多信息都过时了。
这皇甫先生是谁,他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