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沟、颖水涨溢,道路、田野浸水涝灾。
又因战争影响,陈国百姓难以排涝救灾。
现在除了陈国百姓还在忧虑秋收外,参战各方已不在乎秋收、就食问题。
吕布前锋已入许都,赵基也放弃许都控制权,兵力收缩于许田邸阁,紧抓这里的储粮。
然而朝廷、吕布紧接着就派出大司农荀攸率衙署属吏视察邸阁,并开始签发盖着大司农印的调粮文书。
对此,许下邸阁内的守军奉文书执行,也奉赵基的调粮文书,始终没有撤离、交出邸阁仓储的意思。
吕布或许也只是略作试探,见能调动许下邸阁的储粮,吕布才拥护天子重返许都。
许都城内,故地重游,自天子以下的公卿百官无不感慨。
赵基全军早已撤出许都,公卿百官也都返回各自的宅邸,清理着军士借宿时遗留的生活垃圾。
原宛都令满宠也跟随朝廷迁徙返回许都,就地转任为许都令。
随同押解的各种囚徒也都关到许都监牢里,能千里转运而来的罪囚,肯定不是什么刑事犯,多是涉及朝堂之争的官吏、士人。
原太尉杨彪也是一样,从宛都监牢转移到了许都的监牢。
杨彪适应新环境之际,就见杨俊引着几个卫士来见他:“奉大将军令,向文先公讨一纸书信。”
说话间,狱吏打开门,杨俊带来的卫士将提来的漆木多层饭桶打开,为杨彪摆放饭菜、一壶酒。
杨彪也不起身,箕踞而坐在一团麦草上显得很不礼貌,监牢内光线不好,因连续降雨显得阴森潮湿。
以至于杨俊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杨彪故意展露给他看的摆钟。
随行卫士将组合桌案拼合,摆好饭菜、帛书笔墨后,杨俊继续说:“袁术造逆不得人心,江淮之士多受其裹挟。故而大将军欲开示宽宥之路,想请文先公笔墨一封,以安江淮之士。”
听了这话,一身罪囚赭色短衣的杨彪这才上前跪坐在新铺的草垫上,挽袖捉笔,就问:“欲给何人书写?”
“告江淮英杰与漂泊寄旅之士即可。”
杨俊站在原地尽可能温声讲述要求,就袁术造反这件事情,必须要进行系统性、全面的定性和分类。
你不能粗暴的认为江淮土著、客居之士是铁了心跟着袁术造反,这等于间接诋毁朝廷无德。
所以必须从官面上局限首恶、从恶的规模,将他们定性为一小部分人;而绝大多数人吏民,则是无辜被胁迫的。
只有这样,才能瓦解袁术麾下的斗志,防止不必要的伤亡出现。
此前赵基负责前线时,就没想着瓦解、策反袁术麾下,是铁了心抓着暴打袁术团伙。
而现在朝廷重返许都,上面有天子顶着,自然要用比赵基更全面、高瞻远瞩的手段来处理叛军。
叛军怎么想是叛军的事情,反正朝廷方面必须定性为小部分逆臣裹挟大多数无辜吏士作乱。
杨彪感觉这样处置的很合理,也不吝啬笔墨,就开始快速书写起来,为这次劝降、策反进行信誉担保。
不止是他,自司徒赵温以下的九卿,都向江淮方面认识的官吏、军吏、士人书写文书,劝对方择机报国,争取宽大处理。
杨彪用一封信换了一顿酒肉饱餐,对于目前的困境,杨彪早就有预料。
甚至亲身遭受酷刑、折磨,反倒会让他产生一种杨氏一族正在回报汉室恩德的成就感、满足感。
杨众被隐诛,杨琦突然病死……明眼人都知道怎么死的,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汉室社稷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杨彪伤感之余,还是能接受目前的处境,并无暴力对抗的心思。
比起吕布,他更怕赵基,赵基是真敢弄一股‘华山盗’灭杨氏嫡系。
杨俊拿了书信,回去向吕布复命。
此刻吕布才从宫中出来,脚踩一双木钉屐履行走在廊下木地板上,清脆作响。
杨俊侍立在拐角处:“大将军。”
“季才啊,杨文先处境如何?”
吕布展臂示意一起走,杨俊落后半步跟上,讲述回答:“神采如旧,臣去时,文先公箕踞而坐,神情倨傲,可知本性刚直未折。”
“他就没有骂我?”
“不曾,臣说明来意,文先公欣然答应。”
杨俊将书写好的帛书递上,吕布伸手接住,边走边看,做笑:“他呀,壮志尚存,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