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高,日光越发灼人。
颖水东岸,参战各军脱卸铠甲,驱使俘虏打扫战场。
清理营垒中的血迹、淤泥,赵基已扎立的车营也重新做调整。
外围警戒的骑军则一分为二,一部分撤回此前驻军的赭丘城营垒,继续充当许都一线的外围屏障。
另一部分则迁入东营外,并开始在颖水东岸觅马。
俘虏神情麻木,被关中兵驱赶着进行各种体力劳动。
赵基巡视伤兵营区,对负责这里的诸葛瑾说:“我的要求还是一样的,伤势痊愈者越多,子瑜的功勋就高。营中各类物资,优先供给此处。现在还有什么难处?”
诸葛瑾略沉吟,开口:“大司马,今番伤兵多系老兵,性情顽固,受伤后酷爱饮酒。卑职又不便执法立威,还请大司马派遣法吏,杜绝伤兵偷盗饮酒一事。”
“饮酒者多狂乱,的确不该放任。伤兵也是兵,非是庆典,自不该饮酒。”
赵基看向跟随而来的一名军吏:“你去义从营支领一队义从,专司伤兵营禁酒一事。伤兵互殴、盗窃不法之事,也一并处理。”
这位来自兖州山阳金乡的军正名叫檀望之,去年陈留一战配属于朱灵,跟随朱灵临阵举义。
因不是指挥军吏,是比较少见的法吏,被赵基擢到身边听用。
檀望之拱手应诺,就问:“伤兵可要加重惩处?”
没有伤兵就从轻处理的说法,赵基就檀望之这样问,就点头:“伤兵喧哗闹事,涉及、影响的不止是彼此双方,还有其他被打扰休养的无辜吏士。若伤兵自恃功劳艰苦而骄横乱法,如卿提议,从重处理。”
“遵令。”
檀望之再次高声应下,赵基又看向一名义从骑士的百人督:“从你麾下分出一队给檀从事,三日后我另选一队轮替。”
“喏。”
这名军吏也应下,虽然不是很情愿,可也没办法。
大战已经爆发,手下没了一半战力,他也就无法执行百人队级别的任务,自然不怎么高兴。
赵基看向诸葛瑾:“子瑜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有檀从事执法,营中再无杂事。”
“嗯。”
赵基应答一声,转身就出了遮阳凉棚,檀望之留下,对着诸葛瑾拱手示敬,诸葛瑾也赶紧回礼。
这时候归来的骑兵安置妥当,全军正进行检首、功勋稽核。
战斗过程并不复杂,功勋稽核时没有各部之间扯皮的余地。
赵基走出伤兵营时,就见各部阵亡吏士也都收敛完毕,地位最高的是三个百人督,其次是五个队官。
这八个人单独摆在一排,穿着他们自己换洗的备用军服,每个人享有单独的火葬柴堆。
军营之中,是不缺燃料的。
这次为了进攻纪灵的东营,赵基又提前准备了千余车扎束的芦苇帘子,这些芦苇帘子可以用来铺烂泥路,也能用来快速搭建草庐、凉棚,也能睡卧时铺地隔绝潮气。
火化吏士时,其实消耗的燃料并不多。
尤其是低阶吏士集中火化,只要烧起来,铺设在尸体下的柴草就能在油脂助燃下燃烧更长时间。
一些伤兵撑不到夜里,因此堆积的火化柴堆显得更大一些,会在天黑全军休息时进行火化。
大营内外多数吏士都已在各自小营区里休息,赵基看了看阵亡吏士的柴堆,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扭头看身边的赵戬:“既然收敛妥当,怎么能让他们暴晒阳光之下?军中不缺苇帘,立刻去给他们搭建遮阳棚!”
察觉到赵基的怒气,赵戬悚然:“喏,仆这就去!”
赵基扭头看向关尚,目光绕过关尚,落在一名虎贲出身的营督脸上:“你去查明白,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喏!”
这个营督也是神情愠怒,他也算是升的比较快的虎贲之一,初次从戎就跟着赵基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