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姜璃和崔惟却没走成。
崔小福莫名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都开始说胡话了。
“爹!爹死了······爹死了!”
姜璃将手里的汤药怼到崔小福嘴里,“你胡说什么呢,你爹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崔小福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崔惟和姜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爹没死,爹又回来了,可是、可是······”
爹明明已经死了才对,崔小福才五岁,被娘搂在怀里,周围都是哭声。
他望着面前黑黢黢的棺材,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小福,小福,娘只剩你了······”
阿娘哭得好惨,就像是隔壁的何大娘一样,她也只剩金铃姐姐一个孩子了,而且还是个从出生就痴傻的孩子。
或许是父子连心,总之崔父下葬的第二日,他就高烧起来,一连数日未退,都快把他阿娘急死了。
“阿娘不哭。”
崔小福替那个他已记不起模样的妇人拭泪,虽然身体是滚烫的,但他其实一点都不痛,说出来阿娘还不信。
“小福乖,把这药喝了,睡一觉咱们小福就能好起来了。”
崔母失了夫君,唯一的孩子又高烧不退,折磨得她短短几日消瘦了好几圈。
小福当然不想叫阿娘伤心,乖乖喝了药。
崔母一边抚着他的头一边哄他睡觉,“这几日外头可热闹了,好些人来我们幽城看那块水玉,等小福好了,娘也带小福上街看去好不好?”
水玉?
崔小福迷迷瞪瞪地想起了爹,“小福见过的······”
爹拿给他看的,还叫自己千万不能对旁人说。
起夜的崔小福眼巴巴地看着崔父手里那块亮晶晶的东西,“连娘也不行吗?”
“不行。”崔父揉了揉崔小福的头,把水玉递到崔小福手里,“拿稳了啊。”
“等把这玩意儿换成钱,爹爹自然会同阿娘说的,到时候小福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少爷?
崔小福捧着那块水玉眼睛一亮,“那小福是不是可以买那只布老虎了?”
崔父哼了一声,“布做的老虎算什么,到时候爹给你买只真正的大老虎,摆在家里叫你看个够!”
哇,那也太好了······
崔小福沉浸在崔父为他编织的美梦里,没留神被水玉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
幼儿皮薄,再加上那块水玉又是未经打磨过的。
不过好在只划破了小小一道口子,崔父忙着给儿子处理伤口,没留意到滴下来的血落在水玉上,转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崔小福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但他没想到,等他睡醒一切都变了样。
······
姜璃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崔小福,碰了碰他的额头,忧愁地叹了口气。
这都三日了,崔小福的烧还是一点要退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幸好这孩子只是体温不降,吃饭喝水还和往日一样。
崔惟推开门,“娘子,先吃点东西吧。”
姜璃皱着眉头吃了几筷子,还是忍不住了,“这几日外头怎么总是乱哄哄的?”
崔惟半垂下眼,替姜璃夹了一块叉烧。
那块价值连城的水玉出现在当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拿着水玉去换钱的跛脚等人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唯二有些脑子的曹来喜死了,常吉被那块晃动的棺材板吓破了胆缩了回去,被跛脚带着自然只能想出些昏招。
水玉被上头的人拿去了崔惟不奇怪,只是被夺了富贵的那些人居然没去闹,全都老老实实缩在了家里。
这几日来幽城的人越来越多,崔惟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而阿毛的死讯一传出来,更叫崔惟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那块水玉,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