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头今日要派个监工使看着我们干活。”
“监工使?做什么的,看着我们别把矿山上的土带回家了?”
嘴边长着一颗大黑痣的男人啐了一口,“谁知道呢?八成是知道崔惟挖到宝贝了来抢功劳的。”
黑痣说的宝贝是崔惟前些天从矿山里头挖到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拿出去却能卖到上百两黄金。
但价钱再高也和他们这些矿夫无关,他们只是负责把东西挖出来,不管东西好坏,每月也就领那点子月钱。
“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水玉的玩意儿吧?”眯缝眼的那个想了半天才想到那宝贝的名字。
“崔惟运气可真够好的,挖到的煤都被我们的黑些,怪不得他的月钱和矿头儿是一样的。”
黑痣咂咂嘴,要他说也是崔惟运气好。
说曹操曹操到,黑痣看到崔惟,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崔惟微微颔首,就算是回应了,他本就寡言,对着不熟悉的人更是连一个字都吝啬敷衍。
“这小子真够狂的。”眯缝眼不忿地撇撇嘴,他今日是借调过来这边的,对崔惟是只见其名未见过其人。
黑痣和他一块干活久了,知道崔惟的性子,不过他也跟着眯缝眼一起骂。
谁叫眯缝眼上头有人,不然也不能一听有监工使要来他们这矿井监工,他就巴巴地挤兑走了另一个长工跳出来露脸了。
等一行八个矿夫到齐后,上头派来的监工使齐真才姗姗来迟。
他生着一张娃娃脸,咧嘴一笑还有些憨,看着是个好糊弄的。
黑痣和眯缝眼对视一眼,眼中具有轻蔑的意味。
这些当官的老爷会做官,可不一定能采矿,这不是给他们捣乱来了吗?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等下了矿井在齐真身旁点头哈腰的也是他俩。
齐真跟着众人下到黑黝黝的矿井里头,倒没像黑痣和眯缝眼想的那样露怯,反倒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健步如飞。
“上次你们采到水玉的道在哪儿呢?”
虽说采到水玉的是崔惟,但黑痣满脸堆笑地抢先一步给齐真指了路。
“齐大人,小的知道路。”
知道内情的人瞥向坠在最后的崔惟,被人抢了风头他倒面不改色,还是往日那不苟言笑的样子。
当事人都不吭声,更没人愿意做出头鸟,任由前头的黑痣和眯缝眼你一言我一语地拍齐真马屁。
往日只能听见喘气声的矿道今天却热闹了起来,齐真听着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里头光线不够,黑痣和眯缝眼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齐真的不悦,直到——
“走过头了。”
崔惟在一拐角处站住了脚,前头那些全被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黑痣带偏了。
憋了一路没发作的齐真脸色一黑,快步走到崔惟跟前,却在看清崔惟模样的一瞬间头皮一紧。
“齐大人,这边请。”
崔惟只是话少,并不是不通世俗的庸才,该他低头的时候他也能低得下。
齐真拼命控制住自己想朝崔惟躬身的冲动,一脸古怪地跟在崔惟后头进了矿道。
等进来的矿夫都开始干活后,齐真站到了入口处观察起了众人的动作。
这是座已经开采了数年的煤矿山,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从这里头采出水玉那种价值连城的宝贝才对。
那块水玉被这里的矿主献宝似地呈了上去,转眼间上头就派了齐真来此处探探虚实。
也正是因为齐真站在那个位置,矿井塌陷的一瞬间,他也是第一个被埋起来的。
在矿洞的几人合力把这位倒霉的齐大人拉出来后,崔惟试了试他的鼻息,下了结论。
“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