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狼狈的一个人,但看着却不像流浪汉。
他走得很慢,但步伐很稳,背很直,冷,却没缩成一团,被西北风刮着皮肉也要挺直腰杆。时不时还把挡住眼睛的帽子往上抬一下,露出的锋芒毕露的眼睛。
他的皮肤粗糙且遍布皱纹,看起来像六十多岁了。
方德良无声的叹了口气。
东北的冬,是穷人的坎,要命的。
他刚想转身喊茶楼里的人来给那位大哥弄点儿热汤热饭,就听到了林听清脆的声音。
“亮哥。”
林听没多说什么,只是喊了张亮一声。
张亮也没问她要干什么,应了一句便快步回了茶楼。
没一会儿,他便捧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和一顶帽子快步出来,径直迎了过去。
男人很警惕,张亮距离他还有五步远时,他便停下脚步抬起头,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叔,您别紧张。”
张亮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把手里的军大衣抖落开,披到了大叔的身上。
大叔大约是想躲的,可张亮年轻且练过拳脚,看似轻飘飘的的按住他的胳膊,却让他动弹不得。
“这不合适。”大叔微皱着眉头,不见局促,也并不因为自己衣着褴褛不安,“小伙子,谢谢你,好意我心领了,但无缘无故的我不能接受你的恩惠。”
他说着就要把军大衣脱下来。
“叔,”张亮再次按住他的手,嘴角依旧挂着笑,“这是我老板借您的,您无须不安,来日还了就是。”
大叔微怔,捏着大衣的手顿住了。
不远处,方德良由衷感慨:“亮子都快成精了。”
说着,他不由得看向林听,并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和你一样。
人总是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比如张亮。
但方德良有点儿想不通——
这白毛风白毛雪的鬼天气,离十米远就只能堪堪看到人影儿,林听刚才是怎么看到那人的?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关注周围的人了?她又是被谁影响的?
方德良思考时,张亮已经带着那个男人过来了。
他走到林听面前,先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才望着林听的眼睛说:“姑娘,今日之恩我铭记于心,请你给我留一个地址,一个月之内,我必还一件新衣。”
林听拍了拍许桃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紧张。
刚才大叔过来的时候,许桃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戒备值拉满。
林听望着大叔,笑着说:“您不必着急,举手之劳而已,谁都有难的时候,互相拉扯一把而已。”
林听觉得这大叔挺有意思的,他的谈吐和眼神与衣着的窘迫实在不搭,就像是被硬塞进了简陋的壳子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