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朝着淮州出发,溃散的兵卒除却被俘虏的人,其余大部分想必都已逃往淮州。”
对于慕子期而言,这一次的失利其实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事实上,早在他得知有百名巫士前来助阵的消息时,他便已然预见到了今日的败局。
毕竟,巫士的恐吓威力极其巨大,其所制造的惨剧可谓数不胜数,多到仅仅只是听闻其风声,就足以让人吓得魂飞魄散。
更何况,此次战役中,荆国一方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如此一来,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然注定——必败无疑。
慕子期哪怕尽最大的努力,也无法挽回战局。
把消息传回京城,重新召集人手,是他接下来的选择。
他从不盲目自信,镇守洛南城这么多年,抵御荆国这么久,早就料到了荆国的狼子野心。
“七爷,我听你的,剩下的兵卒都在不远处帮忙,以换取粮食继续上路。我们逃出来时,没找到任何吃食。”
游雪很快调整心态,“大部分人走时,都没有拿到兵器,剩余的粮草坚持不到三日,而我们前往淮州州府需要七日时间!”
“除却浪费的时间,我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好几日。”
这也是游雪为何在县城中呆上这么久的原因。
粮草的问题足以困扰她。
慕子期陷入了沉默,之前,他从未为粮草的事情发愁。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手?”
“百来人左右。”
他又问:“县城中可有富商?”
游雪迟疑片刻,“有倒是有,但大多数富商前往淮州而去,留下空余的府宅,我派人查询过,府宅之中没有任何粮草。”
“带我过去看看。”
游雪踏着齐踝深的积雪向前引路,冻硬的靴底发僵,穿戴者厚重的铠甲,浑身冷得打颤。
她呼出的白雾刚触及空气便凝成细霜。
县城人烟稀少,大雪天封路,街道外没有人在外面溜达。
大部分敞开的农庄之中,是血气方刚的兵卒在帮忙替老人办事。
二十出头的士兵们卷着磨出毛边的袖口,正把冻成冰坨的稻穗从三尺厚的雪里掘出来。
有喂养鸡鸭的,有收割冻死的稻谷的,这些稻米成熟,却因为环境原因,比平日里吃的稻米小了一半,还有帮忙修葺砖瓦抵御寒风的。
有个娃娃脸的小兵捧起把黍米,青紫指节擦过干瘪的谷粒:“比俺娘种的稻米缩水半截哩。”
话音未落,隔壁院传来瓦刀敲击声,几个老兵踩着歪斜木梯,正往漏风的屋檐下填补砖瓦。
另一边,两个小兵追捕从垮塌鸡舍逃窜的芦花鸡。
冻僵的禽鸟扑棱着栽进雪堆,惹得少年们笑出两团白蒙蒙的热气。
这些兵卒各忙各的,双颊红扑扑,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子期的存在。
“继续带路。”慕子期继续道。
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的问题。
不然接下来怎么支撑七日的路程。
县城中必定有富商储存的粮食,只是难找。
特别是逃难的富商,他们只会携带大量的金银细软,少部分的粮食。
大部分都储存在地窖之中,只是藏得严实,难找而已。